汪氏緩緩睜開眼睛,拿起筆,不情願地簽下了名字,又按下了手印,然後就把兩張契據甩在了章延宗腳邊。
章閏見他們簽了,馬上從地上撿起那兩份契據,遞到章延宗面前,給章延宗查看。
章延宗看了一眼,确認無誤,便點了一下頭,示意章閏收好。
汪氏斜睨着章延宗,“老大,你要記得,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對我們母子,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姨娘這話是在說自己嗎?”章延宗覺得好笑,站起身就準備走,“你當初是如何做的,老天可都看在眼裡,所以今兒我就是你的報應。”
“你……畜生!”汪氏氣得渾身顫抖,指着章延宗就罵。
章延宗正往廳堂外走,聽到這句,立刻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汪氏母子,眼神狠戾,笑得邪魅。
“我好心幫你們,你們還罵我,哪有這樣的道理?”章延宗輕哼一聲,“那我就不白費力氣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什麼?”
章延祖和汪氏對視一眼,他這是要翻臉不認賬。
章延祖馬上沖了過去,想抓住章延宗,但被章閏一把攔下了。
他慌張地質問道:“你什麼意思,騙走了兩間上好的鋪子,就不打算管我了?”
“騙?”章延宗笑着搖搖頭,“什麼騙不騙的,這叫物歸原主。”
說完,章延宗就大笑着走出了廳堂,章閏狠狠地将章延祖往地上一推,就跟着章延宗出了門。
他們邊走,身後邊傳來汪氏母子的謾罵聲。
章延宗一點兒也不生氣,他們罵得越大聲,章延反而覺得越痛快。
屋頂上的富骁看着也解氣,當年汪氏是怎麼欺負章延宗母子的,他也都看在眼裡的。
心裡暗暗為章延宗喝彩,少爺真是好樣的!
隻是這對不要臉的東西罵得太難聽,他一個字都聽不下去,便離開了屋頂,去了後院。
先趁廚子不在,從廚房裡面拿了油和酒,又去了柴房,一把火點燃了柴房,之後才拍拍手上的灰,翻牆出去。
敢罵他的少爺,他就讓汪氏母子嘗嘗火上澆油的滋味。
富骁出去後,馬上就跟上了章延宗的馬車。
沒走出去多遠。就聽見有人喊“走水了,章家宅子走水了……”
富骁見馬車停了下來,章延宗掀開簾子,探出頭看了一眼那滾滾上升的濃煙,略彎了彎嘴角,便收回頭,将簾子放了下來。
富骁見章延宗的樣子應是高興的,自己心裡也跟着舒服。
馬車繼續行駛,行至一個路口時,便停了下來。
他看見章閏手裡拿着兩份契據從車上下來,直接去了那條街,應是章延宗派他去收鋪子。
接着,馬車又往前行,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城西。又走了一會兒,直接拐進了一條街,停在了一間布莊門口。
章延宗剛下車,裡面的夥計就都出來迎接。
“大少爺,您來了,快進來暖暖,我去給您泡壺熱茶。”掌櫃的殷勤道。
章延宗點了一下頭,便進了鋪子。
富骁見布莊對面有間茶棚,就過去找了一個能看到布莊裡面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和一碟子花生,一邊吃一邊看着布莊裡的章延宗。
過來給他上茶的攤主見他一直往那邊看,就笑着問:“客官,您是打算一會兒去買些布?”
富骁愣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想買,但還得多轉轉。”
攤主笑了一聲,“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富骁嗯了一聲,“來走親戚的,想買點見面禮,就先來這轉轉。”
攤主點點頭,又說:“我說客官您就不用再轉了,這家布莊的布是整個城西最便宜的,别家同樣的布最少要比他家貴兩分錢。”
富骁疑惑,“那他們賺錢嗎?”
攤主又笑着說:“我聽他家的夥計說,他們東家心善,說住在城西的大多是些窮苦人,不好賺他們太多錢。便讓城西的這幾間鋪子能賺夠他們這些夥計的工錢,和平日裡的開銷就成。”
富骁微微勾起嘴角,心道:不虧是他的少爺,既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薩心腸。
富骁應了一聲,“多謝提醒,我吃完了就去買些回去。”
攤主笑着應了一聲,“不用客氣,客官您慢用。”
攤主走後,富骁就又往布莊裡看,看到章延宗走進了櫃台裡,拿起賬本仔細地翻看,樣子十分認真。
富骁喝了口熱茶,目不轉睛地欣賞着眼前的美景。
這時,一輛和城西很不搭調的洋汽車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并停在了布莊門口。
一個身着西裝的年輕男人從車上下來,徑直進了布莊。
他沒有看任何布料,而是直接走向章延宗。
章延宗擡頭看到這人時,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接着就是一副極厭惡的表情。
富骁預感到章延宗可能會有麻煩,便在桌上放下錢,走進了布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