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離模仿着弟弟的樣子,時不時用手繞繞耳側的頭發,目光掃一掃巡邏的機器人。
小玲在後面看她走路的姿态,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以一行四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穿過走廊,到了拐角處元離小聲說:“我已經觀察過這處的地形,我們的目标是主控樓,但這裡修的很古怪,由一條連廊串起來,如果不經過中間這幾棟樓不太好過去。所以你們跟緊我,咱們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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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通過連廊走進大樓,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讓人皺眉。
詭異的安靜。
兩側的門都緊閉着,林姰聞到機器人的血液味,這味道對她來說印象深刻,簡筝為她擋刀那次足足在她床上留了一周。
突然,右側一扇門向内拉開,幾人皆是一驚,連忙低下頭,手默默摸向腰間的武器。
元離卻是停了腳步,朝那白衣人走去。
然後,她伸手打了那人一巴掌。
林姰懵了,簡筝拉住她判斷往哪邊跑合适。
小玲更是大義凜然地護在兩人身前。
“今晚來我房間哦~”元離那聲音陰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那白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看他眼睛裡面透出一絲嬌羞……
三人松了口氣。
“你帶她們幹什麼去?”男人打量着林姰。
“不合格,去處理掉。”元離答得自然。
“是嗎?”男人走近一些,“進來檢查一下。”
小玲被男人揪住領子往裡拽,眼神慌張。
元離攥緊拳,跟着走進去。
林姰朝簡筝點點頭。
屋内的血液味沖得人胸腔泛漲,小玲被拽到儀器下,掃描儀對準腹部。
而在小玲旁邊,一個剛被開完膛的女孩睜着眼絕望地看着天花闆,她的血順着架子床往下流,直流到簡筝腳邊。
簡筝看着那灘血發愣,裡面似乎長出了一張臉,沖自己叫喊着冤屈,質問自己為何不作為。
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那顆被一點點編程過的心髒裡擠出來一點小空間,存放原本被排斥的東西。
林姰握上簡筝的手,目光裡帶着安慰與穿透她機械外殼的鼓勵。
元離看着坐到顯示屏前的男人,掏出一根繩索。
沒成想男人先一步回頭,踹了元離的肚子一腳:“你們是誰?!”早在元離扇他巴掌時他就聞出味道不對,是人類的血腥味。
元離剛好在生理期,捂着肚子忍痛站起來。
男人跑向警報器,卻被地上那灘血滑了一腳,與此同時林姰撲在他身上,利落地卸開他的膝關節。
為了不打草驚蛇,簡筝接過元離扔過來的繩索,套在男人脖子上發力,他隻掙紮了幾下就死了,期間小玲還爬起來在他胸口補了幾刀。
林姰望着滿地的藍色液體想幹嘔。
被開膛的女孩已經沒有了氣息,四人盯着她的屍體,空氣有些凝固住了。
突然的啼哭聲打破死寂,女孩床下有個培養箱,裡面躺着一個啃手的嬰兒。
嬰兒身上插着管子,中間穿過一個大型儀器,而管子的另一側就連在女孩的腹腔。
林姰終于忍不住跑到牆邊嘔吐。
“他的成長周期要比普通嬰兒快十倍。”元離走過去,反光的刀一把刺入嬰兒心髒。
簡筝看着這一切,她突然很想逃,逃回地球,逃到林姰卧室的床上,變成一隻流浪貓,或者剛剛從煙柄上往下掉的火星子。
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簡筝想不通。
她知道簡同一直對擴張領土有執念,但沒料到他竟秘密以這種方式育兵。
這項計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失蹤的女孩數目驚人,不可能不驚動母親,而母親卻不制止。
難道所有人都瘋了嗎?
還是說,是自己瘋了?僅僅因為自己有了人類的情感,所以成了BW57的瘋子。公主這層身份不過是一個讓她犧牲的幌子。
自小編排她的基因,連生長成什麼模樣都不能決定,吃什麼,穿什麼,甚至于說和誰結婚都要被控制。
直到有了情感後才明白,自己隻是一根導火索,一個制動引擎,一個用來激活所有機器人情感的犧牲品。
一開始簡筝對死亡抱着無所謂的态度,因為在地球實驗室裡那些人類總在讨論着如何讓她連接更多的機器人,實現最大化價值。
直到林晗的基因被植入,她開始依照那段插入的記憶折起紙百合,并在中間無意識地寫下:“活下去。”
那時候簡筝會看着那三個字發呆,她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直到在廢樓裡望見那個女人,那個眼睛如隐秘休眠火山的女人,望向自己的那一刻,岩漿迸發,淹沒了很多曾經,簡筝開始知道,活下去就是看到那樣的眼睛。
[不能死,要讓她清晰地看見我。]
所以簡筝開始探索自己,明白一定要有一個真真切切的自我,才能掌握那情感,才能給林姰合适的陪伴。
[不要再陷入這種被迫的犧牲。]她現在心裡隻有這一個想法。
自己不能,其他人也不能。
這些女孩本不該死。
[我要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