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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弦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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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月色撫摸着大地,孟府中回蕩着樹葉沙沙的聲音。

一個黑影飛身閃入孟佩蘭寝室,火燭被點亮。

孟佩蘭被驚醒,掀開床簾,警惕的四下掃視,空氣中帶着一股血腥味,她握緊了枕頭下面的短刀。一道熟悉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孟佩蘭松開了手裡的短刀,此人為何會深夜出現在孟府?

“孟姑娘真是對不起,擾您清夢。現下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奴家要馬上帶您去公主府。”

熟悉了眼前的光亮後,那人的模樣才逐漸清晰,原來是洛神。

洛神一身黑色夜行衣,衣服被血浸濕了,透出暗紅的血漬。孟佩蘭驚得立刻翻身下床,來不及穿衣,拉着洛神坐在床上,趕忙去拿房間裡的藥箱。

“洛神這是怎麼了?怎會受如此重傷?”

洛神止住她的動作,“我沒事,孟姑娘先把衣服穿好。我去給您拿藥箱,傷者現下都在公主府,急需您診治。”

孟佩蘭快速地将衣服穿戴整齊,洛神取來藥箱,抱着她飛身躍起,飛檐走壁,穿梭于京城上空。

一刻鐘不到二人就已到達公主府,比平時乘坐馬車快了三倍不止。

一路上洛神都在跟孟佩蘭解釋自己的傷是怎麼來的,今夜她跟陸遠志帶人潛入皇覺寺,可是中了埋伏,武功高強的暗衛雖然都逃了出來,但都身負重傷。陸遠志為救她,舊傷複發。

二人走入長公主寝室,卻不見長公主身影,洛神推開書架後的暗門,走入一段密道,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走進了城外的一處偏僻院落。

房内躺滿了身負重傷的暗衛,血流到了地上,浸濕了泥土,入目皆是燙眼的紅,不少人身上都被熟悉的箭尾射傷。

孟佩蘭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過往不斷折磨她的噩夢又一次發生在眼前,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踉跄着後退,一下沒站穩跌坐在地。

“他們…他們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身上怎麼會中西域人的箭?”

在院中商讨對策的長公主和陸遠志回頭看向她,洛神急忙放下藥箱上前将她扶起。

洛神攙着她走到院中,讓芸晴先拿藥給暗衛們止血,給孟佩蘭緩和一下情緒。

陸遠志知孟佩蘭的心魔,走到她身邊蹲下,心疼地看着她,想碰她卻不敢碰,隻能輕聲安慰,“孟女醫,現在能救他們的隻有你了。我知道現在的情景對你來說很難面對,可是……”

孟佩蘭強壓心中恐懼,用力地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未等陸遠志言盡,揮手打斷他,“我知道了。”她強撐着身子站起,步伐仍有些不穩,洛神不放心她跟着她進了屋。

陸遠志仍不放心孟佩蘭,虛虛的扶着她站起,望着她一步步遠去,本想追上去,可暗衛突然前來禀告,他不得不去處理。往暗衛方向走去,還是放心不下,回頭又看了幾眼孟佩蘭,見她走進房間才離開。

再次走進屋内,耳邊仍回蕩起爹爹死時娘親和她絕望的哭喊,孟佩蘭痛苦地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極力的壓抑着情緒。

眼前浮現起爹爹摟着幼時的她,坐在桌前教導她成為一個醫生首先要具備的醫德。爹爹的話一字一句的浮現在腦中,“醫者百患為先,無論何時,都要清心靜氣先把患者的病治好。”

再睜眼,眼中的痛苦散去,眼神逐漸清明。

孟佩蘭走到暗衛身前,将被血液浸濕的衣物小心的剝離,用烈酒清創,手法娴熟的處理着箭傷,指揮着洛神和芸晴處理她們力所能及的上藥和包紮。

三人在房間裡忙碌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藥箱裡藥都快被用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内,三人才将這二十個暗衛的傷處理好。

取下來的箭簇被洗淨,可樣式卻有三種,一種是大郢的樣式,一種是西涼國樣式,而另一種則十分陌生。

長公主和陸遠志剛好結束收尾回來,孟佩蘭将手中的三種箭簇展示給二人看,二人相視無言,隻眉頭緊縮,神色凝重。

洛神将病患安置好,發現氣氛不對,又瞧見陸遠志手中的箭簇,絕眦欲裂,猛然沖上前抓住箭簇,突然瘋魔。

“這麼多年!哈哈哈哈!這麼多年我終于又找到了!”洛神拿着那陌生樣式的箭簇,在屋裡轉圈圈,又哭又笑。

衆人都不解的看着突然癫狂的洛神,隻有長公主面色複雜。

這一切真的太奇怪了,半夜被抓來治病不說,潛入皇覺寺的暗衛莫名重傷,這奇怪的三種箭簇,因陌生箭簇莫名瘋了的洛神,更别說還有突然性格大變的長公主。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莫名事,都令孟佩蘭感到極度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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