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在前半句。”
“哦,懶得動。”
周允辭跟他對視,何逍覺得這在對峙,十分倔強的懶到底。
周允辭拿他沒轍,歎了口氣,找了吹風機又拿了條幹毛巾過來。
何逍擡眼看他:“你要幫我吹嗎?”
“同意扣一不同意扣二。”
“我扣‘or’,”他說得理直氣壯,往後縮了縮,“我剛洗完,你不幹淨,去洗了再給我吹。”
“……”
嫌這嫌那。
“那你就等着頭痛吧,”周允辭氣笑了,把毛巾往他腿上一扔,“先自己擦一擦。”
何逍看着他慢悠悠走進浴室,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過了十來分鐘,他出來,擦着頭發,身上還帶着一股剛洗完澡的水汽和……
“你用了我沐浴露?”
周允辭瞥了眼床頭櫃微濕的毛巾,才揚眉問道:“沐浴露都不讓用了?”
“不是,”何逍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問題,“你現在跟我一個味了。”
“啊?”
“本來你有股中藥味的,雖然那藥一聞就覺得很苦,但在你身上就特别好聞,”何逍眼睛挺亮,語氣挑剔,“現在變成我的沐浴露味了。”
周允辭:“……所以?”
“還是你自己的中藥味好聞,要不你多熏一熏。”
口氣輕巧,表情無辜。
周允辭被擊得不輕,閉了閉眼,愣了好一會兒才啞着聲“哇”了一句,不知道該氣該笑。
最後什麼都沒回,把吹風機插上電,啪地一聲開關一按,風聲立起。
“轉過去。”
他說得很平靜,甚至有點克制。
何逍還靠在床頭,腿搭着電腦,沒動:“我辦公呢。”
“辦公也得吹。”
“我手都騰不開。”
“何老闆,是我的手在拿吹風機,”周允辭強硬地伸手,在他後腦勺輕輕一按,給他調了個方向,“聽話。”
何逍被他九十度旋轉,但沒反抗,換了個盤腿坐姿,電腦還是架在膝上。
頭發半幹不幹地垂在脖頸上,發尾有些涼了,風溫暖地拂過來,周允辭站在床邊,一手撥開他鬓邊的發,一手輕輕擡着風筒。
何逍低頭敲着鍵盤,偶爾調個頁面,一字一字敲着茶館策劃稿,眼神專注。
周允辭垂眸,看他無知無覺塌腰靠向自己。
“你真要留下來?”何逍忽然問。
周允辭低聲“嗯”了一下。
“真的?”何逍又問了一次。
“我認識你第一天就說了,我不會走。”
“你那時候說話跟哄小孩一樣,”何逍反駁。
“我也說了,我鬼話連篇是沒錯,”周允辭笑了笑,“但沒騙過你,一直都是真的。”
“哦。”何逍繼續敲鍵盤。
半晌,何逍說:“那我策劃案得給你留一半空間。”
周允辭低低笑了聲:“那我酒館選址還得考慮能放個茶鋪。”
何逍動了動脖子,發絲蹭過周允辭身前,微微仰頭:“可以了,幹了。”
周允辭的手指還停在他發間,聞言輕輕撥弄了兩下,确認确實幹透了,才關掉吹風機,何逍的發尾掃過他的手腕,有點癢。
“去給自己吹吧,你自己頭發也濕的,”何逍說,眼睛還盯着電腦屏幕,但身子往旁邊歪了歪,給周允辭騰出位置。
周允辭“嗯”了一聲,手指在他後頸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才收回,轉身去了浴室。
吹風機的聲音隔着門悶悶地響了一會兒,再出來時,周允辭的發尾還帶着點潮氣,但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他拎着電腦坐到何逍旁邊,兩人肩膀挨着肩膀,各自忙活。
房間裡隻剩下鍵盤敲擊聲和偶爾的鼠标點擊,何逍側頭瞥了一眼。
靠。
一張自己的臉
——放大的、高清的、自己的臉。
何逍盯了幾秒,眼皮跳了跳,反應過來他在給莊諾的南洋服飾廣告照修圖,自己是模特來着,在幹正事,一件挺緊迫,莊諾催着要的正事。
但是、很奇怪啊。
雖然是必要工作…可是真的很奇怪。
何逍咳了聲,強迫注意力從自己的臉上移開,話題一轉:“明天要幹什麼?”
周允辭終于擡頭看他:“還沒想好。”
“那去海邊怎麼樣?”何逍腦袋一偏湊過去,又看到自己的大頭,緊急閉眼,語氣像在安利什麼好東西。
“明天天氣還行,趁台風還沒來,去看看泉州的海,挺刺激的。”
“台風?”
“今天剛預警的,”何逍把一句話補完,“過兩天就來了,不知道要在哪登陸。”
周允辭動作停了兩秒:“我媽媽本來打算這幾天來一趟。”
何逍這下停住了:“那怎麼辦,要不等台風走了再說吧,安全重要。”
周允辭沒急着回答,盯着屏幕幾秒,輕聲道:“我會跟她說,看她決定吧,她說這事跟我關系不大。”
何逍聽着那句“跟我關系不大”,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行吧,那明天去不去海邊?”
周允辭稀奇地看他一眼:“真的有人台風前去看海的?”
何逍撐着下巴,笑得狡黠:“海邊要是都風平浪靜,就不算真海了。”
“挺危險的,”周允辭溫和地說,但那樣子明擺着沒反對。
“切身體會下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