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刺痛,落哥兒輕啧一聲,收回扯遠的思緒,他擡手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珠,一時有些不可置信,從娘教會他針線開始,他就很少被針紮過,不是說沒有,隻是很少,尤其是娘過世後,他下針又急又快都未被紮出血過。
此時此刻他深刻的意識到那個人對他的重要性,或許在絕望中,第一次見到那人時,他就在自己心裡紮了根,隻是當時他并不明白,再加上當時被生活所迫以至他不曾深想過。
想明白後,落哥兒嘴角挂上笑意,如今能成為他的夫郎,是他三生之幸。收斂心神,他不在多想,繼續紮鞋,他答應秋哥兒的荷包也還沒影,得趁着這兩日趕出來。
時間在一針一線中快速溜走,直到耳畔響起大白汪汪的叫聲,落哥兒才擡頭望天,心下恍然,不知不覺太陽都快下山了,他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頸,站起身來動了動胳膊腿。望着一旁的大白,開口道:
“我們晚上吃什麼?”
“汪汪~”
“恩,我也不知道!”
落哥兒想了半天,又問:“面條?”
“汪~”
“好吧,你不喜歡!”
長長的面條,三隻狗每次都能吃得到處都是,面條也會被它們咬得稀碎。
“那就吃粥,再來個野菜炒雞蛋,喔~鴨蛋!”
說幹就幹,落哥兒把針線筐收好後就進廚房熬粥,掏米的時候頓了頓,想了想多掏了一點,把明日的早飯也熬上。
米下鍋後,他又削了倆紅薯放一邊,一會兒水開後砍鍋裡。
簡簡單單又一餐,吃完後,天已經黑下來了,落哥兒點亮油燈,把衣服收回來,又收拾了一遍院子和廚房才去洗漱。
洗漱完剛走進堂屋,落哥兒想了想又轉身走進院子,挪動門後的大圓柱抵在了門上,他伸手搖了搖門,紋絲未動,這才放下心來,安心回房睡覺。
落哥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習慣了另一個人的體溫,突然要自己睡,一時竟有些不習慣,他左滾一圈右滾一圈,把被子緊緊裹在身上,壓在下面,全身繃緊才感覺好了點。
望着帳頂,他忍不住想,耿季有沒有找到狐狸?多久能回來?現在有沒有找到地方休息?夜間露重,又怕他找的地兒不好,被露水打濕褥子,感染風寒。
有的沒的想了一大通,直到困意襲來才漸漸睡去。
……
此時被他惦念着的耿季正帶着大橘與大白在林子裡狂奔,他們發現了一隻白色的狐狸,卻始終沒追上,主要還是夜間山路難行,不過好在剛好是白狐,在這夜間就像個行走的燈籠,雖未追上也沒讓他們跟丢了。
又追了大約半刻鐘白狐被他們團團圍住,大橘和大灰也學聰明了,始終與它保持距離,在一旁龇牙咧嘴叫嚣着,白狐前肢爬伏在地,後腿躬着,整個身體向後仰,嘴裡發出嗚嗚地低叫聲,如泣如訴。
“咻”的一聲,破空聲傳來,凄切的叫聲戛然而止,一隻箭矢從白狐眼睛穿過,鮮血打濕白色的皮毛,慢慢滴落在草地上。
耿季放好火把,撿起地上死掉的狐狸,拔出箭矢,等血流得差不多後,随手抓起泥土堵嚴洞口,防止血迹再滲出,随後又抓起泥土搓掉皮毛上的血迹,差不多後把白狐扔進随身攜帶的布袋中,布袋裡面他放了掩蓋氣味的草藥,袋子外面他也塗抹了藥汁。
在山間行走,這都是必備的,不然,萬一血腥味引來其他猛獸就危險了。
耿季把腳邊帶血迹的泥土掩埋好就拿着火把,帶着大橘和大白快速離開此地,夜間的山林處處充滿危機,他們不得不多加小心。
“大灰,回來!”
耿季厲聲喝住大灰追去的步伐,他們此行主要是找狐狸,他不打算抓其他獵物,當然,回程的時候可以獵些回去給落哥兒吃。
這一晚,耿季都帶着大橘和大灰小心地尋找狐狸的蹤影,下半夜還覓得一隻火狐,雖沒白狐那樣珍貴,卻也十分珍稀了,他還為此差點滑入山澗中,還好他反應快,抓住岸邊的樹枝蹬了上來。
有此一遭,耿季越加小心,他可不能為了錢财出現意外,家裡小哥兒還等着他回家呢!
之後他和大橘它們隻獵得一隻雜毛狐狸,天将破曉才收拾好狐狸,找了個略顯幹燥,又比較安全的山洞休息,烤肉、熱餅、燒水,填飽肚子後一人兩狗挨着火堆歇息。
……
落哥兒半夜突然驚醒,額間冒出密汗,他想擡手抹汗,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掙紮半響才回過神來,他擡眼瞧着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自己,忽地被自己的傻樣氣笑了。
他右滾一圈後又左滾一圈,滾了兩圈終于把自己解放出來,憋悶的胸口不再難受,他深吸幾口氣把之前的憋悶感排出,經過這麼一折騰,額間的汗水漸漸冷卻,變得冰涼,他趕緊擡手抹去。
被窩裡的熱氣也在翻騰中散了大半,落哥兒歎口氣,望着床帳發呆。
剛剛他突然驚醒,心跳很快,他不知是不是裹得太緊的緣故。
沒來由的想起耿季,知道他身手不凡,夜間也該是找了個安全的地兒歇息,當是沒什麼危險。
落哥兒放下心來,才感覺口渴難耐,而且還憋得慌。無奈,隻能起床如廁,如今院中建了澡房,能如廁,他就不再用恭桶。
隻是澡房較黑,隻在如廁的隔間牆上靠近頂的地方開了一個漏窗,白日還好,夜間就完全看不清了,是以落哥兒還是點了油燈去澡房。
在澡房的水桶裡洗了手後,順便沖了廁所,聽着水聲唰唰地流下去,在這寂靜的夜間竟生出幾分可怖,落哥兒連忙裹緊衣服,提着油燈回房繼續睡覺。
路過大白的時候它還擡眼瞧了瞧落哥兒,似乎不明白他深夜起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