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耿季感覺到不對勁,大橘和大白也四處亂嗅,變得無比焦躁。
耿季小心察看着地上的腳印,類人形爪印,橢圓形,這是熊的腳印!
耿季心裡一驚,連忙察看四周,發現腳印朝着小院的方向而去,心止不住下沉,他極速飛奔回家。
大橘和大灰也緊随其後沖向院子。
耿季遠遠就看見院門外躺着一黑影,身旁還有七零八落的石塊,擡眼望去門上隐約還有着深深淺淺的爪痕。他揮了揮手,大橘和大白分向兩邊。
耿季先取下弓箭向黑影射去,箭矢插在其上卻沒什麼動靜。
心有疑惑,耿季收起弓箭,取下身側的柴刀小心走近,他一邊解開纏繞在柴刀上的布巾,一邊慢慢向前推進,眼睛始終緊緊盯着前方,聞着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他心裡止不住翻江倒海,直到走近院門,看清地上被砸死的黑熊耿季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蹲下身,仔細察看了一番,發現已經死了有段時間了。忽地,心裡酸脹難忍,既欣慰又擔憂着急,紛至沓來的情緒将他的一顆心緊緊拽成一團,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深吸幾口氣,壓下繁雜的心緒,耿季扯着嗓子喊落哥兒,大橘和大灰也站在院外狂叫。
過了半晌,裡面除了大白的叫聲,并未聽見落哥兒起床開門的動靜。耿季皺着眉頭又喊了片刻,見還是沒人來開門,他心裡咯噔一下,别是受傷了吧?!
耿季環顧四周,院牆太高,想徒手爬上去很難,他不是他師傅,還做不到。
他拎着柴刀趕緊跑林子裡砍了一根竹子回來,借着竹竿他爬上院牆,順着牆邊的梯子下去。
來不及給大橘它們開門,耿季立刻來到堂屋外,搖了搖門,又走到卧室的窗下喊落哥兒,裡面大白一直在叫,可還是沒有聽見落哥兒的動靜。
耿季隻能搬來柴房的矮梯,撬了窗戶進去,既然大白在卧室,那肯定不止堂屋門關的嚴,卧室門肯定也會被堵住。
片刻後,耿季成功跳進卧室,他快步來到床前,撩開床帳,看着落哥兒滿臉潮紅,滿頭滿臉都是汗水,發絲已經濕漉漉地黏在了一起,心裡一緊,他忙伸手探他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的心也跟着升溫加速。
耿季立刻翻出之前在山下配的風寒藥,裡面有錢大夫配的降溫藥。
他快速挪開櫃子,打開房門、堂屋門。走進廚房,摻水,在爐子上熬藥,又在竈頭生火燒開水。等水熱了後他舀了一些在盆裡,又添了涼水進鍋裡,這才端着木盤從洗臉架上抽下帕子走進卧室。
院外的大橘、大灰在和院中的大白對叫,他來不及管,先進房給落哥兒擦洗,又小心給他換下汗濕的衣服,期間落哥兒迷迷糊糊睜開眼,望了他一下,嘴唇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耿季輕喚他的名字,見他并未回應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他忍住眼中酸澀加快速度給他穿上幹淨衣服,又換了一床厚棉被,幸而今年棉花買的多,棉被也多備了幾床。
收拾好後,耿季才蹲坐在床邊,輕撫他滾燙的臉頰,心疼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滾落下來,他忍不住給了自己兩巴掌,如果他能早點回來,不去追那隻黑狐,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難怪昨兒下午一直心神不甯,他怎麼就沒有多想一想,早些回來!
他不敢想象落哥兒一個人是怎麼弄死那頭黑熊的,更不敢想象要是黑熊破門而入後的場景!
此時此刻他深刻認識到落哥兒對他的重要行,這個小哥兒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占滿他的整顆心髒,明明是個弱小的哥兒,身體裡卻仿佛蘊藏着巨大的能量。
上次流匪一事也是,明明家裡那麼多人在,他卻能勇敢地拿起鋤頭對抗兇悍的匪徒,還敲了人一鋤頭。
想到這裡,耿季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哥兒瞧看軟軟糯糯的,其實内裡真的很勇敢堅強,不然也不會在張翠芳手下活了這麼多年。
他深深的望着床上人的模樣,好似要把人烙在眼中。
好半晌後,耿季收拾好情緒,起身進廚房端藥。
剛熬好的藥很燙,耿季等不了,他舀了涼水在盆裡,又扔了些木塊在下面,才小心把藥碗放了進去。他一邊握着碗一邊小心攪拌着,感覺木盆中的水不夠涼後又換了一盆。
如此忙活半響,他端起碗抿了一下,感覺差不多後才回房喂落哥兒吃藥。
耿季半抱着落哥兒,輕輕喚他,雖未應他,可喂到唇邊的藥他還是下意識的咽了下去,可能是藥太苦,他倒是嘟囔了兩句,可耿季一句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麼,無奈地搖搖頭,他繼續喂藥,直到藥喝完他才勉強放下心來。
給落哥兒蓋嚴被子,耿季馬不停蹄進廚房舀開水,又摻水煮粥,他沒煮紅薯粥,而是翻出帶來的綠豆,熬了綠豆粥,他本想煮個鴨蛋給他,沒想到鴨蛋已經吃完了,看來小哥兒還是有聽他的話。
往竈膛添了足夠的柴火耿季才走進院子打開院門,大橘和大灰趴在門前,見他開了門,立馬站起來沖着他直叫喚。
“好了好了,快進去吧!落哥兒生病了,你們可不許大聲叫喚!”
“我一會喂你們吃肉幹,去吧!”
耿季蹲下身拍拍它們的狗頭承諾道。
見它們進了院子,耿季才撿起他剛剛丢在院牆下的弓箭、刀具,還有此行最大的收獲,一麻袋狐皮,一麻袋肉幹,當然還有一隻活着的小灰狐。
拎起小狐狸,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耿季笑了笑,希望落哥兒會喜歡這個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