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裝修精緻的咖啡店裡,一男一女坐得親密,桌子上也隻點了一杯咖啡,似乎是坐實了情侶身份——如果,他們嘴裡的另外一人的存在感沒有那麼強的話。
周放是被顧聆約出來的,原本說是要給他的女朋友楚憐慶祝生日,可是說着說着,周放實在忍受不住自己内心的熊熊怒火。
每次被楚憐在大庭廣衆之下訓斥,周放都覺得自己身上全是螞蟻在爬,最開始還可以從同性那同情又理解的眼神所安慰,可時間久了,他隻覺得那是嘲笑的委婉表達。
周放:“顧聆,你是不知道,那天下那麼大的雨,楚憐非要我開車去接她。接晚了,她在那麼多人面前把我好一頓臭罵。她是家裡有點錢,那我不得工作嗎?能去接她就已經不錯了,結果呢?不說感謝吧,在同事面前一點面子也不給我!”
顧聆體貼地沒有去詢問為什麼去接楚憐的車上還有同事,更是沒有問那同事都是男是女,有幾個人。
顧聆隻是安慰:“你知道的,楚憐有時候脾氣是有些大。不過這次,确實是她做得不對。你這樣為她着想,她不該埋怨你的。”
周放心裡舒坦了一點,但不多。
周放:“你也是真能受得了她,她那大小姐脾氣,誰在她身邊不委屈?我當年還在外人面前維護她,現在想想,無風不起浪啊。”
周放搖頭啧啧,頗有自己上司點評ppt時的風範。
顧聆把那杯飲料往周放的身邊推了推:“你也别太生氣了,氣壞身子可不好。”
周放看着顧聆。
楚憐的性格與美貌結合在一起,從來都是人群裡最亮眼的顯眼包。但仔細一看,顧聆何嘗不算是一個清秀佳人?性格又溫柔,又善解人意。
周放的火氣少了些,試探着離顧聆更近一點,顧聆低下頭,神色間多了些羞澀,但并未拒絕。
很好,沒有挨打。
這無疑讓總是在挨打挨罵邊緣的周放增強了信心,在桌面的遮擋下,将手放在顧聆的腿上:“唉,還是你會關心我,像楚憐……”
一道女聲傳來:“像楚憐怎麼了?”
“像楚憐就隻會把咖啡潑我頭上。”
周放說完,才突然反應過來蓋在自己頭上的陰影,和那十分熟悉的聲音。
周放覺得自己的脖子比加班到十一點的時候還要僵硬,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擡起了頭。
那是一張美豔而富有攻擊力的臉,此刻,紅唇微微上挑,聲音裡透露着寒意。
“恭喜你啊,猜對了。”
在服務員和顧客的注視下,楚憐拿起桌上的咖啡,毫不客氣地全部灑在周放的臉上。
周放臉色比臉上的咖啡還要黑:“楚憐、你……”
等待他的,是楚憐把整個咖啡杯倒在了自己的頭上。
杯子是紙杯,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也沒發出什麼多餘的聲響。
就和周放一樣。
楚憐:“你什麼你?”
潑完咖啡,楚憐的目光定在顧聆身上。顧聆低着頭,避開了和楚憐的眼神交彙。
周放不用鏡子也知道自己的狼狽,多年積攢的火氣和怨氣一起湧了上來,看到楚憐的眼神,一把把顧聆拉在自己的身後,多了些英雄救美的氣概:“楚憐,我和顧聆什麼也沒有。你欺負我也就算了,别鬧到顧聆身上。”
楚憐冷笑:“我又沒往她身上潑咖啡,哪裡欺負她了?倒是你,差點把身上的咖啡滴在她身上吧?”
周放:“楚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無理取鬧!”
顧聆這時倒是說話了,聲音還是細細柔柔,隻是很火上澆油:“憐憐,你别生氣,周放是你男朋友,你還不相信他嗎?”
周放聽到這話,憐愛之心頓起,随即目視楚憐……等等他怎麼好像得擡頭?楚憐和他出門不是不穿高跟鞋了嗎?算了,不管,周放義正詞嚴:“不,楚憐,我不是你男朋友了。我們分手吧。”
楚憐原本的話卡在嗓子眼,隻來得及擠出來一句:“什麼?”
第一次見楚憐這種神态,周放心中暗爽,不由得放大了聲音:“我說,我們分手吧。像你這樣刁蠻任性、胡攪蠻纏……”
楚憐的臉色難看起來。
倒不是因為那幾句評語,那些話她早就聽吐了,除了覺得毫無新意,從來沒有别的想法。比起這些楚憐更在意的是,她,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班花,每年情書一抽屜都塞不下,每次都是提前提出分手的她……竟然被分手了?
“你閉嘴!”此刻身邊沒有第二杯咖啡可以潑,楚憐氣得發抖,話都要說不利索了,“你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
周放第一次見到楚憐這副模樣,不由得多了些想法。
比如,難道,楚憐其實真的深愛自己?那就更應該改改這個性子了。
上次冒着大雨去開車接楚憐,本來也是想着讓同事們看看自己女朋友有多麼好看,誰知道楚憐一點面子不給,開口就罵。
不就是同事打趣了幾句楚憐性格不好麼?那不是還誇了楚憐身材好麼?
真搞不明白楚憐有什麼好生氣的,再好看的臉,也登不上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