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煙花落幕,莊希文的臉恢複慘白,聞言他笑着搖頭道:“沒什麼,開個玩笑。”
洗完手又漱口,曾紹關了水龍頭,“我抱你去休息。”
“沒事,我能走。”莊希文扶着盥洗台下來,顫了顫才站穩,他想起餐廳那一桌菜,低頭又說:“抱歉,讓你白忙一下午。”
“都說了沒事。”曾紹皺眉,不由分說抱起他,穩穩向卧室去,等他換過睡衣,然後鑽進被窩,又上前摸摸他額頭道:“先睡一會兒,粥好了叫你。”
年底的夜晚總是煙花當空,曾紹心裡念着卧室的人,起鍋煮粥,端出來的時候看見這一大桌冷菜,自己也沒了胃口。收拾殘局的時候,他忽然看到桌邊莊希文的手機。
“手機都忘了拿。”
說着曾紹拿起手機,界面感應亮起,上面有一條消息來自許應榮:警方那邊已經掌握黑森林...
消息顯示不全,很快手機黑屏,曾紹越想越不安,他放下粥碗,兩隻手還差點把手機摔出去,穩住手機的一瞬間他擡眸看向卧室。
門牢牢關着。
煙花不停,曾紹屏息,第一次輸入莊希文的生日,顯示失敗。第二次輸入辦公室電腦的密碼,再次顯示失敗。
還有一次,曾紹不敢冒險,他垂眸思索半晌,要按下的瞬間,房間裡忽然傳來動靜。
曾紹立馬放下手機,推門站在卧室門口問:“希文?”
卧室很黑,門口的光蔓延,正打到莊希文臉上,他搓了搓眼睛,不大适應,“粥好了?”
“差不多,”曾紹緊緊握住門把手,淡定問道:“要現在喝嗎?”
莊希文閉上眼,“我有點累。”
“那你再睡會兒,”曾紹始終沒進門,聞言更不想猶豫,“等粥稍微涼點我再叫你。”
“好。”莊希文轉身睡回去。
虛驚一場,曾紹關門轉身,心裡迅速回憶所有他知道的數字,經過客廳的時候,正看到莊希文經常在用的pad。
…
一小時後,莊希文起來喝粥,小莊總日理萬機,恢複清醒後就開始找手機。
“沒拿進來?”曾紹看了眼床頭櫃,然後說:“等喝完我出去找。”
“不急。”熱粥下肚,莊希文終于沒再吐出來,他想起什麼,問:“你朋友這兩天怎麼樣?”
趙恺到底是曾紹的恩人,他剛經曆生死,這兩天曾紹卻都陪着莊希文,厚此薄彼讓莊希文備感愧疚,曾紹聽罷面色不改,卻捏緊了勺子,“哪個朋友?”
莊希文看了一眼曾紹,“我付了醫藥費的,問一句不過分吧?”
他半開玩笑,畢竟那天他們還在吵架,不管有沒有趙恺,總歸鬧得不大愉快,如今事情已經過去,自然也沒有舊事重提的必要。
“趙恺啊,他挺好的,這兩天已經可以下床了,醫生說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曾紹松了一口氣,又喂他一口,“出院那天我會送他回家。”
莊希文點點頭,“哪天出院?記得告訴我。”
曾紹:“好。”
又過好一會兒,一小碗粥終于喝完,曾紹走到門口又轉身問道:“如果哪天你發現我違法亂紀,會抓我進警察局嗎?”
“為什麼這麼問?”莊希文抱膝看向背光的曾紹,隻見他有些難以啟齒,“趙恺的腿是讓地痞流氓打壞的。”
不知道為什麼,莊希文總覺得曾紹話外有話,但莊希文早就查過曾紹的底細,最後也隻把這些歸為自己病中多思,然後他笑道:“你就是想殺我,我一樣會保你。”
小莊總向來說到做到,曾紹覺得此刻自己應該很感動,但他笑得實在有些勉強,“我去洗碗。”
進了廚房,曾紹把水擰到最大,看着熱水把雙手沖到泛紅,沖得幹幹淨淨。半晌他轉動手掌,這麼多年他自問手上沒沾過半點血污,甚至盡量避免主動動手,可他到底在黑暗裡呆得實在太久,莊希文就像一道光,徑直射進他心裡。
或許莊希文是真的愛他,也是真的為他好——但他絕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這樣的人身上,曾紹蓦地切了冷水,警告自己。
三天後上班,曾紹開車都到了公司樓下,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帶手機。莊希文看曾紹翻箱倒櫃的架勢,安撫道:“找不到我讓人回家幫你取。”
“算了,我自己回去找吧,”曾紹擺擺手,重新發動,“那裡面有一堆學習資料,我怕被别人撞見跟你告狀。”
平時曾紹偶爾也會丢三落四,莊希文笑着看了一眼,開門下車,“那随你,我先上去開會。”
回去曾紹并沒有進小區地下室,而是把車停在小區外的臨時停車位,然後慢悠悠往回走,接近拐角的人行道上,有個流浪漢正在行乞。
“大哥大姐行行好,行行好…”
時間還早,曾紹掃過附近,隻有遠處的早餐和便利店開着,然後他走到流浪漢身邊,“這麼可憐?”
流浪漢低頭,“大哥有吃的嗎?”
“吃的沒有,”曾紹點煙,“消息有一個。”
流浪漢頭仍低着,“說吧。”
“黑森林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