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莊位處城東郊區,是當年莊建淮和秦曼華十周年紀念日,莊建淮送夫人的禮物。莊建淮在親兒子面前露了殺心,加上第一次刺殺沒查出結果,曾紹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因此他堅持不改莊姓,也不願回老宅。父子倆争執不下,莊建淮始終不同意曾紹改别姓,但勉強同意兒子住在曼莊,前提是每周得回一次老宅。
“有什麼話許主任可以跟我說,”曾紹西裝革履,似乎馬上就要出門,他就站在客廳和許應榮說話:“他人沒醒,你見了也是白見。”
眼下莊希文昏迷不醒,落到曾紹手裡就是生死不明,許應榮忍着怒氣,好言勸道:“家裡再怎麼也比不上醫院的設施完善,他人還沒醒就這麼貿然帶回家,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
聞言曾紹撚了下小指,垂眸看他,“醫院有的這裡應有盡有,這個不勞許主任操心。”
“你早就盤算好了?”許應榮往前一步,掃過牆上的藝術照,同時打量着室内的格局,“可醫院有醫生,你也在曼莊預備了嗎?”
曾紹像聽見什麼笑話,轉身坐上沙發,背對許應榮道:“托許主任的福,他的槍傷恢複得不錯,不過術業有專攻,至于其他問題,我會另外請教對應的專家。”
“但他的胃一向不好,”許應榮幾步繞到曾紹跟前,看見這張和莊建淮有幾分相似的臉,話到嘴邊又給堵了回去,轉而說:“你的子彈在他身體裡走一遭,把他的那點好地兒都攪得差不多了,消化道的問題難道你也要請教神經科的人嗎?”
莊希文昏迷至今未醒,很難說到底是因為黑森林的刑罰,還是因為曾紹的子彈,或者說還有别的什麼原因。曾紹沉默片刻,擡眸看許應榮,“不管哪一科,我都有合适的人選。快八點了,要不要我派車送許主任去上班。”
“你到底為什麼不讓我見他?”曾紹一個眼神,廖隊就進來請客出門,許應榮急不擇言,也因為他始終覺得親生父子即便分别多年,身上流的也是相同的血,“你想囚禁他?曾紹,他是人,他不是你的金絲雀!”
曾紹猛地站起來,音量也高了些,“他可以包養我,我為什麼不能圈着他?”
“父子一脈,你們果然都是瘋子!”許應榮不再廢話,徑直往裡面走,“他到底在哪裡!?”
下一刻廖隊卻攔在跟前,使了個眼色,“許主任,再往前的話,您會受傷。”
幾人僵持,最終許應榮還是被請了出去,窗外豔陽高照,曾紹臉色鐵青,他讓廖隊下去,在空蕩的客廳裡問:“怎麼樣?”
隻見角落樓梯間的陰影中出現一個二十上下男人的身影,他就是之前曾紹在黑森林收買的張霆,趙恺進了看守所後不肯見任何人,連着刺殺的事,曾紹不相信莊建淮,凡要緊事,自然更不會用他的人。
“我一路跟蹤到隔壁市的一座私人島嶼,消息就斷了,不過有意思的是,”張霆輕笑,“這島是小莊總名下的農莊,聽說小莊總對食物向來挑剔得很,即便出差,也隻吃用島上原材料做的菜。”
“島上農莊?”
曾紹沉吟,殺手隐匿在莊希文的島上,要殺的正是莊希文本人,而且早上曾紹前腳剛走殺手後腳就來,張霆的話看似沒有指向,其實更加深了曾紹原先的懷疑。
“聽說老莊董喜歡山,不喜歡水,不知道莊夫人——”張霆戛然而止,被一道陰沉的目光逼得低下頭,片刻隻聽曾紹再度開口:“當你過分關注某件事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已經錯失了關鍵?”
莊建淮的殺心就這麼袒露在曾紹面前,正如他前兩次那樣,他其實可以趁曾紹不在時直接下手,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派殺手,也許反倒不是他的作風。尤其第一次刺殺時莊建淮還不知道親生兒子的下落,又怎麼會急于殺了莊希文這個替代品?
這時張霆忽然又擡頭,曾紹瞥了一眼,問:“想說什麼?”
張霆:“為什麼要帶他出醫院?”
曾紹對上張霆,“你也以為是囚禁?”
“我沒那個意思。”
雖然那天曾紹不動手,他和莊希文兩人都難逃一死,但張霆始終懷疑曾紹的動機,他和曾紹一樣從黑暗爬到陽光下,如果曾紹把自己從黑森林裡帶出來,卻還是要做和以前一樣的事,那麼他就得重新考慮,是否該換種方式回報曾紹的恩情。
“也許吧,我一想到許應榮的傷口有可能會出現在他的身上,有可能會加倍,我就沒辦法讓他繼續呆在人堆裡。”曾紹站在陽光下,莫名的恐懼蔓延全身,他心裡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當初那槍打在莊希文身上,也同時鑽進他的心裡,一旦危險再次靠近,輕而易舉就能讓他發狂。
“好吧,我接着查。”最後張霆說。
…
回醫院後許應榮拉着張臉,何明珊屁颠過來打招呼也不理,她眼珠一轉就明白了,“曾紹不讓師父見小莊總?”
聞言許應榮的臉更黑了,何明珊忙道:“師父别急,我打聽到曾紹親自挑了一批醫生,早上剛打的招呼,方便以後随叫随到,您猜這裡面都有誰?”
“有話直說,”許應榮知道何明珊出手一定是有效信息,也因此更加心急,“我沒心思和你打啞謎!”
隻見何明珊神秘笑笑,急得她師父眉毛都要倒立,這才湊到耳邊,報了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