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那批貨被截住了,但箱子裡全是空的。”
電話裡傳來隗問心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憤怒。
謝楚坐在椅子上看着本子上的報告,聽到這話眉頭蹙起,他問:“早就讓人在海關攔着,怎麼還會是空箱子?難道是有人把這次設的關卡暴露給鬼子了?”
“張承恩那邊一切正常,最重要的是,這批貨船上面沒有鬼子,他們要送貨肯定會到這裡,要麼有人把消息洩露出去了,要麼我們得到的情報是假的。”
“讓他們仔細搜,如果那批貨真的傳進來了,我們這邊肯定會有風信。”謝楚說,“我會親自帶人去火車站那邊檢查。”
“萬事小心!”
謝楚将聽筒放回去,他站起來,一身軍服襯得他身姿挺拔,眉宇間微微蹙起,少年氣被歲月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憂愁和戾氣。
他來回踱步,看向窗外的場景時又停下腳步,被黃包車拉上去往酒樓的富人,和蟄伏在地面讨飯的乞丐截然不同。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目光中不再是喧嚣的少年時期,而是滿目蒼涼的人間。
“最近日本人嚣張得很啊,居然敢明目張膽打起上海的心思。”
一個人推門進入屋裡,謝楚看向來者,發現是朱遇發,還有林聽風。
林聽風看到屋裡的謝楚時怔了一瞬,這人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眉眼淩厲,目光足以将一個人洞穿。
若是當年的謝楚十二三歲,現在少說也有二十歲。
“你怎麼來了?”謝楚挑眉問他。
他還沒說話,朱遇發就開口了:“聽風說想來看看,我跟他說這日本人有多可惡!”
“不僅往國内運毒品,還想着打上海,我看他們就是異想天開!”
“那批貨攔住了嗎?”朱遇發問。
謝楚語氣算不上好:“攔下了,但所有箱子都是空的。”
“空的?!”朱遇發瞪大眼睛。
林聽風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問:“不會是毒品吧?為什麼是空的?”
“毒品糜蘇,要麼是我們設的關卡被洩露出去了,要麼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謝楚嚴肅道,“我懷疑糜蘇已經到陸上了。”
“朱遇發,你去找人,我們去火車站檢查。”
林聽風剛來的路上路過了天安門,他才知道這是民國時期的北平,隻是他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糜蘇這種毒品,他也沒聽說過。
要說民國,是一個非常殘忍的時代,他記得大屠殺博物館,還有那場人體實驗博物館,記錄的都是日本犯下的不可挽回的罪孽。
毒品折斷了人的脊梁,戰争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一片祥和之下,卻是暗流洶湧。
正在駛往北平的綠皮火車上,乘務員推着餐車往前走,一邊吆喝:“花生瓜子——”
“女士,腳挪一下。”
“抱歉,對了,給我一袋瓜子。”
“好的。”
九号車廂第三個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個穿着黑色長褂,戴着黑帽子的男人,那男人長發紮成側馬尾,手裡拿着一張報紙。
他擡起眼眸,目光略過報紙,落在左前方幾個人身上。
那些人同樣在掃視車廂裡的每一個人,手邊放了幾個黑箱子,剛才有人被箱子絆倒,他們急忙把箱子撈起來,那人道歉他們也置之不理。
箱子裡的東西一定很重要。
其中一個人起身,可能是去廁所了,剩下三人就牢牢看着黑箱子。
男人放下報紙起身,他在那三個人的目光中朝後走去。
這車廂裡,看起來日本人很多啊。
其中一人要伸腳絆他,結果被他避開。
“這位先生,你要去哪裡?”那人問他。
他面容冷淡:“去換張報紙,還需要跟人彙報嗎?”
那人幹笑一聲:“這倒不是。”
男人轉身離開,他的目标很明确,是剛才離開的那個男人。
他靠在衛生間門旁邊等着那人出來,幾秒之後門被推開,裡面的人看到他,用日語哼歌的聲音一頓,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重新推回衛生間,門被重重關上。
“你是誰?”男人警惕問。
青年懶洋洋擡起眼眸:“清道夫,隗星宿。”
“你是隗星宿?!”那人用蹩腳的中文叫出男人的名字,“你不是被困在酉道門?”
“箱子裡面是什麼東西,毒品?你們又是怎麼上火車的?”隗星宿不答反問,他的眼眸中閃過危險的光。
男人恍然大悟,他咬牙切齒說:“你背叛了我們,還逃出來了!”
“他們和你們這些日本人是同一立場我最厭惡的就是日本,哪來的背叛一說。”
隗星宿掐住他的脖子,手勁之大:“被我抓住了就别想着活着離開,快說,箱子裡面的到底是什麼!”
“是毒品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男人說着,挑釁笑了笑。
隗星宿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再笑?”
男人依然挑釁笑。
啪!
又是一巴掌。
隗星宿出去後找到乘務員說:“九号車廂的廁所堵了,到站記得找人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