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隗星宿跟着鐵柱到野外時,他終于明白鐵柱每晚都在做什麼了。
野外視野開闊,晚風和野花的香味作伴,天上的群星閃爍,徐徐的清風吹拂他們的發絲,也吹動着草地。
“我雖然忘記了過去的事,但有人告訴過我,隻要我感到難過就可以看看天上的星星。”
鐵柱的聲音沉靜,他平躺在草地上,聽到了夏夜蟬鳴聲,擡起右手伸到眼前,又輕輕握住,似乎将那顆星星握在了手心裡。
“這個世界總是不經意撰寫人事離分,命運弄人,所有的東西在生命中也隻能停留一瞬間。”
隗星宿聽着他說話,并沒有出聲。
他擡起頭也看着天上的星星,腦海中卻是當初春江花月書屋的情景。
謝楚舉着風筝往前跑,唐遠琛提着刀在後面追他,兩人又笑又鬧,還有沉穩的溫還家,儒雅的俞念童……
以及墨知卿、溫春半和林聽風。
那時候的他們意氣風發,那才是真正喧嚣的少年時期。
但當他眨眼看向月亮的時候,隻能看到一片寂靜,非常柔和、内斂,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或許這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他喧嚣躁動的少年時代從他離開春江花月書屋的那一刻就已經匆匆落幕了,即使回頭,也無法再看清過去。
鐵柱說:“躺在這裡看星星吧,你的心情會好很多的,現在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好像充滿了心事。”
隗星宿坐在他旁邊,手撐着草地,擡頭看星空,不知道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了。
他們就這樣無聲坐着,鐵柱突然轉頭,警惕地看着和他們來時相反的方向。
“怎麼了?”隗星宿問。
鐵柱壓低聲音:“有人來了。”
“外邊來的人?”
“應該是了。”鐵柱說,“我們快躲起來。”
他們剛躲起來,就有兩個穿着黑衣的人來到這裡了。
“我見過這兩個人。”鐵柱眯起眼睛,壓低聲音說,“不過我當時并沒有在意這兩個人。”
“本田宮嶼。”隗星宿認出了其中一個人,當時他在酉道門的時候,這個人聯系過他的那兩個師兄姐。
“日本人?”
“他們手裡拿着東西,我們跟上去看看。”
隗星宿低聲說着,就在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從房頂上跳下去。
鐵柱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跟上那兩個日本人。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隗星宿眯眼仔細看,他們敲響了一個平時都不開的住戶門。
他原本以為那裡沒人,沒想到沒過多久,一個面黃肌瘦的人從裡面探出頭。
“大佐。”那人見到來者,點頭哈腰笑着。
隗星宿眯起眼睛看,發現那是個青年男子,隐約可以看出對方是一個瘾君子。
鐵柱聲音低到隻有他和隗星宿兩人可以聽到:“深藏不露啊。”
“你認識他?”隗星宿疑惑問。
隻聽鐵柱說:“這人開了一個佐料坊,他這裡的白糖可甜了。”
“非常甜?”隗星宿覺得白糖确實很甜,隻是鐵柱這話說的似乎還帶些歧義。
鐵柱稍加思索便說:“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非要說的話,他家的白糖是這裡最甜的,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比他家還要甜的了。”
那兩個日本人把箱子遞給那人,那人打開後露出滿箱子白色粉末,看到這一幕後,隗星宿居然也不覺得奇怪了。
“是糜蘇。”隗星宿認出了那東西。
鐵柱眯起眼睛:“原來那就是糜蘇。”
“你經常買他家的白糖?”隗星宿問。
“不,我不愛吃甜食,上次是王二娃給我帶的。”
王二娃就是最開始說糜蘇和白糖一樣的那個學生……
隗星宿盯着他,他又說:“我就吃了一口啊,後來覺得太甜,就扔了。”
“你去找謝楚。”隗星宿說。
“嗯?”
“城中的少帥府,去那找謝楚。”隗星宿沒想到第一次來就有收獲,他說,“快,我去劫住那兩個日本人。”
話音剛落,隗星宿往上拉了拉衣領,緊了緊黑皮手套,然後從房頂上一躍而下。
“什麼人?!”兩個日本人聽到動靜轉身。
下一秒拳風就從面前沖來,本田宮嶼要擡手擋,結果剛擡起手臂時卻發現對方隻是虛晃一招。
隗星宿彎身,長腿一掃,直接将本田宮嶼絆倒。
而本田宮嶼反應極快,他雙手撐住地面,在面前的人一拳落下前,快速閃身站起,然後和那人肉搏。
“本田君!”旁邊的日本人心一驚,趕忙上前去幫助本田宮嶼。
隗星宿絲毫不落下風,他每一招都快準狠,在對上那個瘾君子的目光時,他冷笑着,右手張開,作勢要挖那人的眼睛。
那人吓得往後退,他大叫着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