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樓梯又上了一層,他們才來到了地面上,謝知看看四周明白了這裡是主教宮的範圍,其實距離玫瑰之心大教堂的主體并不遠,但是教堂是屬于教廷和皇室共同管轄的領土,而主教宮是屬于曆任紅衣主教的私産,難怪近衛軍進不了這裡。
老亞力克憤怒而緊張地帶着謝知一直來到玫瑰之心大教堂的範圍,四周的近衛軍看到他們出現,具是大吃一驚,立刻便有人跑去通知了西裡斯。
片刻後,一堆人在大教堂的正殿裡面面相觑地站着。
老亞力克不耐煩地掏出匕首抵在謝知脖子上:“亞力克呢!”
謝知鎮定地問西裡斯:“有一個叫克勞德的大主教候選人,能找到他在哪嗎?”
西裡斯遲疑了一下,看向崔斯坦:“教堂裡抓起來的那群人不是你負責審問的嗎?”
崔斯坦随手拽過來一個主教問他克勞德的去向,那個主教吓得屁滾尿流,馬上招來:“克勞德主教前兩天就離開帝都了,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很多金器銀器,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句話讓謝知心中一顫,克勞德居然畏罪潛逃了,難道亞力克已經遇難了?
謝知想了想,對衆人說出實情:“那個克勞德綁架了一個叫亞力克的孩子……”
“亞力克?”西裡斯身後的近衛軍中,為首的一個男人聽到這個名字愣了愣,附身在西裡斯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西裡斯點點頭,對謝知招招手:“你先過來……”
老亞力克神經緊張地拽住了謝知手腕上的鍊子:“你是我的人質!我怎麼能讓你去?”
西裡斯不假思索道:“那我來做你的人質。”
這句話像平地一聲雷,驚壞了在場所有人,衆人連忙勸了起來:“不行的!您可是國君啊!您要是出了什麼事,阿蘭德爾怎麼辦!”
西裡斯朝謝知與老亞力克的方向緩緩走來,順便理了理身上的大衣,語氣淡淡:“如果我出事,就讓副官來繼任執政官吧。”
老亞克力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兩聲,喃喃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知怎的,謝知總覺得老亞力克似乎知道什麼事情,他知道自己其實是謝爾蒂安就已經很奇怪了,但他似乎知道更多……
顧不上想這些,謝知沒有拒絕的資格,老亞力克一下子将西裡斯用匕首挾持住,松開了謝知手腕上的鍊子,把他從背上往前一推。
謝知沒有像電影裡那樣為誰來當人質的問題反複矯情,而是從容地走到了對面,對面向他射來的種種目光充滿了擔憂和恨意。
隻有近衛軍中那個男人靠近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們在地下室找到了一個自稱亞力克的男孩,你去看看是不是他……”
……
當謝知在休息室裡見到亞力克的時候,很遺憾,這孩子已經不成樣子了,他和琳達在信中寫的那個活潑愛笑的小男孩看起來截然不同。
短短幾分鐘内,男孩一會兒清醒,可以和謝知正常對話兩句,一會兒又瘋瘋癫癫,口中不住地喊着什麼,不用猜都知道,這是極樂膏的戒斷反應,謝知沒有辦法給小亞力克去吸那個東西,隻能揪心地看着可憐的孩子抱着胳膊腿翻來覆去地哭嚎。
謝知想喚醒他的意識,于是柔聲道:“亞力克,琳達很想你,你要堅持下來,我們很快就帶你去見她。”
小亞力克從地上顫顫巍巍爬起來,滿臉淚水鼻涕地看着他,少年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冬日裡那座為他們遮風避雨的雕像,他想起琳達說——“那個人回來了”。琳達總是說,那個人如果在,一定不會不管他們的。
亞力克短暫地恢複神志,沙啞地問:“琳達還好嗎?”突然又很激動地朝謝知跪下磕了幾個響頭:“您一定是個好人,求求你保護她!”
謝知忙把他扶起來,抱在懷裡安撫,男孩突然很悲傷地笑了,聲音帶着哭腔:“我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一輩子都完了?”
“……”
謝知說不上來,現在還沒有找到能去除極樂膏的成瘾性的辦法,他不敢給這孩子虛假的希望,卻又擔心他徹底絕望,隻好說:“我一定會想辦法的,我會找全國最好的藥劑師……”
亞力克搖搖頭,甩開謝知,從他懷裡掙紮着站起來,虛弱地靠在牆邊:“您不用再安慰我了……”
謝知隐約覺得不妙。
再成熟的小男孩終究還隻是個半大的孩子,他悲傷地從窗玻璃的反光裡看了看自己病骨支離的樣子,絕望道:“我覺得自己現在像個會呼吸的屍體……”
“亞力克……”謝知手足無措地緩緩靠近他。
“我不想琳達見到這樣的我!!”
男孩咬緊牙關,突然狠狠往牆上撞去,隻聽“咚”的一聲,他兩眼一翻,瘦弱的小小身軀順着牆壁滑落在地,鮮紅的血從腦袋上一股一股流了出來,染紅了地闆。
“亞力克!亞力克!!”謝知無措地摸了摸小亞力克的臉,又去探那孩子的鼻息,沒有一絲呼吸。
亞力克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