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拾搖搖頭,“沒什麼把握,如今變數太大,隻能見招拆超了。”
日月交替,華燈升起,明月高懸空中,城中今夜無宵禁,百姓在街頭巷尾逛得不知時辰。
城中的素晴湖畔沿途懸挂五彩燈籠,素清湖是很久遠之時木落河水沖擊形成的一處自然湖泊,這一湖一河中間隻隔着一段空曠的陸地。
木落河這邊岸邊,百姓紛紛将手中河燈送入水中以此祈福,河中一隻隻河燈明亮閃爍,随着河水飄動。
蘇千夕學着他人的樣子将手中河燈放入水中,她坐在岸邊,雙手合十閉起眼睛在心中祈禱。
良久方才睜眼,她擡起頭看着頭頂那與現實相似又大不相同的月空,在另一片月空下有她挂念的外婆和熟悉的朋友,有她所想念的一切。
但是她回不去,那個屬于她的世界四處都灑滿了成長的回憶,她放不下,卻也回不去。
鼻子一酸,眼眶裡便濕潤起來,眼前的明月瞬間模糊起來,身旁與她并肩坐着的暮拾遞來一張方帕。
“是不是想家了?你說你不是蘇家三娘子,自是來自其他地方的,也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蘇千夕擦了擦眼淚,轉頭對暮拾笑了笑,“也許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就回去了。”
暮拾眸中微愣,緊緊将蘇千夕白皙纖長的手握在他手中,沒再說話,隻是沉默看着河中閃爍的河燈。
兩人在河邊靜靜坐了許久,眼前的美好險些讓他們忘記了即将要發生的禍事,直到身後素晴湖中喧鬧吵嚷聲傳來,才将他們拉回現實。
湖中心是皇家的遊船,三條小船在前,船上是興城衛的士兵和朝中重臣,接着的一條大船上是皇上與貴妃以及興城衛護衛之人,大船兩側和身後是陪駕的妃嫔等。
此時船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皇上所在的大船上人頭攢動,興城衛的人接連而出豎立在船邊,其他船上的人也都紛紛從船艙走出駐足在外。
幾艘船緩緩靠了岸,幾人擡着一張大大的木椅搖晃而出,歪倒在椅子上的正是當今聖上,随後貴妃娘娘被兩名興城衛士兵架出,她柔弱的身軀幾乎是被拖拽而行。
蘇千夕他們所在的這邊湖畔也開始變得混亂,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興城衛士兵在到處趕人。
“都離開此處回家去!否則一律帶走關押。”
人群四散閃躲,亂成一團,暮拾看了眼蘇千夕道:“看來我們今日的中秋遊樂該到此為止了。”
二人起身,不遠處北夏和春醒匆匆跑來,北夏将手中握着一支糖人扔到一邊,慌張說道:“街上四處都是興城衛的人。”
幾人快步離開湖邊上了馬車,馬車行駛在街上,蘇千夕掀開車簾望去,興城衛士兵正在街上持刀驅散百姓,到處都是慌張逃離的人,一地的狼藉,中秋歡快的節日氛圍似乎戛然而止。
蘇千夕等人剛回到蘇府,大門就被人重重敲開,她皺眉看着為首的人。
“韓郎将,怎麼是你?”
韓風避開衆人目光,平靜說道:“今日城中發生惡劣之事,大将軍奉太子之命讓興城衛全員出動,将所有重臣府邸圍守,以免行兇的幕後之人遁走,在下也隻是奉命行事。”
随後他向衆人行了一禮,看向從正堂匆匆走出的蘇景君,“蘇公,事發突然,請不要為難在下。”
蘇景君笑了兩聲,“事發突然?我看你們的反應倒是十分迅速啊,看來興城衛平日裡被大将軍訓練得很是出色。”
韓風沒回複,隻是轉身退出大門,大門外興城衛士兵手握火把背對大門站立,府門随之被沉沉關上。
暮拾轉頭對蘇景君道:“師父,我剛剛看到湖上陪駕遊船的朝臣下船後直接被興城衛帶走了。”
蘇景君面色嚴肅看向緊閉的大門,“他們現在還不會猖狂到開始殺人,接下來,靜觀其變吧。”
錦王緩緩走過來,神色也是十分難看,“母妃早已知曉今日會有的變故,但她執意以身犯險,她說自己是太子陰謀中重要的一環,不以身入局無法讓太子露出真面目,如今隻怕要受苦了。”
另一邊的宮城内,皇上的寝殿外有禁軍把守,房内王太醫為皇上診脈後如實說道:“陛下乃是中毒,毒性頗深,微臣醫術有限,隻能讓皇上将将醒來,隻怕皇上......”
太子張麟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嘴上卻呵斥王太醫道:“沒用的家夥。”
随後他吩咐将太醫院全部的太醫都找來,皇上中的毒他心中清楚,根本是救不過來的,有了王太醫的話,他便心中更加放心了。
他要讓所有太醫一一診過,一方面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另一方面是為了讓所有人作證,皇上确實龍體難愈并非造假。
太醫們給出了相同的答複後,便被張麟全部呵斥離開,此時房中隻剩下他和皇上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