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氣溫變得不再怡人。
動辄降水,令人心情不悅。
“這鬼天氣,明明上午還是個大晴天,下午居然下雨了?”身邊一位同學說。
是啊,還是傾盆大雨。
沒帶傘的宋詞走出教學樓,和那位抱怨的男生對視一眼。
同病相憐。
男生歎出一口氣,選擇冒雨狂奔。
宋詞正思考着是效仿,還是等雨小一點再回去,這時,一道男聲出現。
“等很久了吧?”
宋詞頓了一下,眼前,一位高大的男生踩着水坑小跑而來,撐着傘。
…掠過他走向他身後的女生。
女生:“我還以為我也要狼狽冒雨回去了呢。”
“怎麼會。”男生說着,“寶寶,靠過來一點,我淋濕了沒關系,别淋到你就行。”
兩人就這麼像打了甜蜜素似地,膩歪着消失在了霧茫茫的雨中。
下午好,除了你倆。
除了是動詞。
:)
越是極端的天氣,人也越是極端。
宋詞在圖書館待了會兒,雨點子始終如珠串一般,打在窗戶上噼裡啪啦。
勢頭不見小。
這周宋詞比較閑散,水課結課後,他接了更多的稿子,小金庫攢了不少。
他還新建了一個禮物清單。
裡面是他花了一周時間羅列的各種類型的生日禮,手表、遊戲機、鼠标、鍵盤、手辦等等,雖然很全面,但對于有選擇困難症的患者來說…
全面=全斃
自嵇炀提出見面,宋詞便有些忐忑,也隐隐有些期待。
一直以來隻敢想象的事情,仿佛突然由夢境轉為了現實,說穿了,宋詞其實是貪戀對方這份“喜歡”的。
但下一秒,宋詞眼底又暗淡下來。
對于嵇炀來說,現實中的宋詞隻不過是和他同校的校友。
所以他既拖延着,又盼望着,希望最後這份“喜歡”真的落實到自己身上。
宋詞又想到剛才在他面前秀恩愛的小情侶了,校園戀愛诶…
“阿嚏——”
多愁善感的宋詞吸吸鼻子,堵塞的鼻腔讓他預感大事不妙。
回到寝室,他就給自己泡了杯闆藍根,試圖阻止感冒病毒入侵。
胡一千轉過椅子,看到濕漉漉滿是可憐見的宋詞。
他驚道:“宋宋你淋雨回來的嗎?頭發都濕了啊,怎麼不跟我們家人知會一聲,我讓小弟去接你啊!”
小弟是胡一萬。
宋詞拿毛巾暫時擦幹頭發,捧着暖呼呼的闆藍根水,“沒事啦,雨不是很大。”
然而宋詞下午剛說完,晚上雨勢突增。
宿舍都差點被雨水淹了。
淅瀝瀝的小雨滴滴答答,持續下了兩天。
天蒙蒙亮,雨聲夾雜着風聲呼嘯拍打着陽台門。
如果不是鬧鐘聲叫醒了寝室裡的三人,胡一千還以為剛睡下沒多久。
平日裡都是宋詞第一個起床,然後叫醒他們,但今天直至第三遍鬧鈴結束,他仍然沒動靜。
胡一萬感覺有些奇怪。
胡一千邊刷牙邊催促道:“宋宋今天沒早八,别吵他睡覺了,咱們倆要遲到了!”
胡一萬仿若初醒,“哦哦靠,今天誰的課來着?”
細微的關門聲響起後,室恢複了沉寂。
上鋪的宋詞睡得昏昏沉沉,但還是聽到了兩人的交談聲,腦袋隐約有種快要撕裂的痛感。
像是甲狀腺增大到壓着中樞神經了…
他今天确實沒早課,隻短暫地醒了一會兒,宋詞再次陷入周公編織的美夢。
再次醒來是因為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響鈴了兩次。
短促的消息鈴聲過後,手機開始持續地震動。
宋詞憑着本能撈出底下的手機,閉着眼睛接通電話。
“太陽曬屁股了,還沒起?”
310寝室裡,卓競正在和隔壁寝室的人開黑。
厮殺聲一片,嚎叫絡繹不絕。
嵇炀幹脆進了浴室,隔絕了屋裡各種交織的雜亂人聲。
将近中午十二點,但一早上的消息都沒得到回複,嵇炀難免有些心焦。
“早飯吃了嗎?”
沒課就不準時吃早餐,真以為他沒辦法懲治了?
…的确。
望着窗外不斷向下落的雨點子,嵇炀擰眉啧了聲。
這邊,躺了将近一整天的宋詞耳朵嗡嗡,縱使聽清楚了對方的聲音,但腦子依舊轉不過來,他本想随口應一聲,剛張嘴,冷空氣一進口腔就開始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聲,又後知後覺發現渾身上下酸痛不已,仿佛被抽了骨頭。
前幾天社團招新的時候假裝嗓子不舒服,結果一語成谶,今天是真成電音嗓了…
…宋詞覺得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嵇炀蹙眉:“嗓子怎麼了?”
“感冒了?”
“有一點點。”
聽着他當場要表演“寶娟”的煙嗓,嵇炀氣笑:“有億點點?”
宋詞說不心虛是假的。
他昨天在上課的時候就感覺到衣服穿少了,從教室出來,陰雨的天氣讓氣溫急轉直下。
從夏季轉變到冬季,仿佛隻一個晚上的時間。
沒有感受過秋季的微風。
“吃藥了嗎?”嵇炀問。
“吃了。”
“什麼藥?”
宋詞想到那包用來預防感冒的闆藍根…
防不住,根本防不住。
宋詞不說話了。
嵇炀猜到七八,聲音都冷了一個調,“寝室裡沒人在?”
“他們去上課了…”
宋詞越說越小聲:“但是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
宋詞其實不知道他的室友們幾點下課,男朋友的課表他背得滾瓜爛熟,但室友的他看十遍都記不住。
嵇炀壓着一口氣,下一秒,他說:“地址給我。”
還沒反應過來的宋詞:?
反應過來後的宋詞:!!!
地、地址?!
就一個小感冒,他要殺過來嗎?!
“等等…不行!”
宋詞垂死病中驚坐起,“我、我自己會去買藥的,我還沒準備好…”見面什麼的。
這可是趁他病,要他命啊!
嵇炀冷笑:“拖着病體出去買藥。”
嵇炀揉了揉脹痛的眉心,他們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卻談着場仿若虛無缥缈的網戀…
他到底是有多見不得光?
“咳咳…”
通話中傳來微弱的咳嗽聲,聽得人心底直發冷。
嵇炀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嗓音裡帶着無盡的無可奈何,“我不過去,把地址給我,我叫跑腿送藥上門。”
“讓你室友回來的時候幫你拿。”
宋詞楞了一下,默默閉緊了小嘴巴。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靜了一會兒,宋詞極其小聲地自報家門:“T大…濱江校區A棟宿舍大樓。”
嵇炀盯着輸入的地址,眼底劃過一絲深邃。
鬧了半天,是本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