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完這兩句話後，便沒再交流。

原本，章韫宜還擔心自己和周停則兩個不那麼熟悉的人坐在一起不說話會很奇怪，實際完全沒有。兩個人仰頭看着夜空下的星星，感受着夜風的浮動，聽着枝葉摩擦的沙沙響聲，舒服又放松。

坐了一會兒，章韫宜甚至有了些許困意。

她正思忖要不要起身去睡的時候，周停則先喊了她一句，“Eva。”

章韫宜扭頭。

周停則斂眸，将黑亮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去睡一會兒吧。”

章韫宜望着他硬朗的面龐，遲疑地點了點頭，“你呢？待會是薛紹換你嗎？”

周停則颔首。

章韫宜哦了一聲，猶豫幾秒，還是站了起來，“那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周停則和她一同站起，陪她走到帳篷前。

章韫宜擡手将身上披着的衣服還給他，默了默道，“晚安。”

“晚安。”

重新鑽進帳篷裡，章韫宜沒幾分鐘便睡了過去。

她再次有意識，是被帳篷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旁邊的任懷夢也醒了，嗓音有些沙啞地問，“幾點了啊？”

唐溪摸着手機點開，“馬上五點，是不是要起來看日出了？”

章韫宜睜開眼，“差不多。”

難得上一次山，衆人雖然困倦，但還是強撐着爬起來看了一場完整的日出。

看着漸漸冒出頭的太陽将天空染紅，讓雲層變得明亮。

看完日出，一行人本想再回去睡一會兒，奈何周圍都是腳步聲，說話聲，再次入睡變得困難。

最後，章韫宜他們隻是回帳篷裡閉目養神了兩三個小時，才收拾着準備下山。

下山和上山一樣，需要走一段路。

一晚上沒休息好，下山時的衆人明顯沒了上山時候的精氣神。大家沉默地往山下走，速度還挺快。

半山腰停車的位置有餐廳，也有更大的超市。

抵達半山腰時，任懷夢提議一起吃頓早餐再走。

往早餐店走時，章韫宜瞥見旁邊的超市有咖啡售賣，偏頭問了一句，“有人要喝咖啡嗎？”

衆人齊齊出聲，“要。”

章韫宜笑了笑，“那我去買咖啡。”

“我跟你一起，”唐溪說。

兩人進了超市，剛點好單要付款，周停則跟任和風也過來了。

任和風搶先買單，章韫宜幾人也沒和他搶，幾杯咖啡的錢，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買完咖啡，幾人重新回到早餐店。

早餐上得很快。

剛睡醒時候的章韫宜沒什麼胃口，隻要了一碗小米粥。一行人邊吃邊聊，氣氛還算融洽。

-

章韫宜先一步吃完早餐，跟其他人說了一聲，便捧着咖啡去外面等了。

清晨的風帶着絲絲縷縷的涼意，清爽感，撲面吹到臉上時，還挺舒服。

章韫宜慢悠悠地在外面走着，身後忽地傳來熟悉女聲。

“章小姐。”

章韫宜回頭，看到叫住自己的悅悅。

昨晚的那點事，睡醒後誰都沒提。不過章韫宜能感覺出來，從早上看日出到剛剛吃早餐，悅悅都在盡可能地避開她。

這會兒喊住她，大概是有什麼話要說。

想着，章韫宜問，“有事嗎？”

悅悅站在離着章韫宜半米左右的距離，緊抿着唇角，往前走了一步，“對不起。”

章韫宜看着她，沒有說話。

悅悅垂下眼，輕咬了下唇，低聲道：“昨晚是我喝糊塗了，不應該那樣說你。我非常抱歉，我——”

她想解釋說自己本意并非如此，隻是好奇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譚嘉實對她那般念念不忘。連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都能望着她發愣。

話到嘴邊，她又覺得太假。

無論她本意是不是想要刁難章韫宜，她都已經刁難了。

在見到章韫宜之前，悅悅就知道譚嘉實喜歡章韫宜，也知道他追過章韫宜很長一段時間。

和自己在一起後，他手機裡還保存着章韫宜的照片。

有一回喝醉，他還叫出了Eva這個名字。

“……”

想到這些事情，悅悅就很難過。

也是這樣，她才會那麼想不開地借着酒勁為難她，讓她難堪。

“真的很抱歉，”悅悅也不為自己辯解什麼，隻一個勁道歉。

章韫宜注視着眼前的女生，靜了靜問，“你針對我，是因為譚嘉實之前追過我，還是你覺得他現在還喜歡我，跟你在一起隻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又或者是無聊消遣一下？”

悅悅一愣，沒想到章韫宜會把話說穿，說得這麼直接。

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章韫宜也沒有非得要她一個答案，她看着悅悅，淺聲道：“如果是前者，那真的很沒有必要。人都會有過去，如果你跟一個人在一起時還心心念念着他的過往，那麼怎麼都不會開心的。可如果是後者……”

章韫宜停了停，說道，“那應該是你産生的錯覺。你應該知道，你的男朋友其實也挺招女生喜歡的。”

譚嘉實的個人條件不差，身形闆正，五官端正，家境很好，個人事業也非常不錯。他自己創業，有一家規模還挺大的自媒體公司，公司旗下有不少漂亮的，小有名氣的網紅。

他追章韫宜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在追他。

悅悅怔神，“……知道的。”

“那麼你問過他，為什麼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嗎？”章韫宜說。

悅悅呆住，她沒有問過。

其實她也很好奇，譚嘉實為什麼會跟自己在一起。明明兩個人在一起之前，追他的比自己漂亮又優秀的女生有很多。

把悅悅的神色收入眼底，章韫宜就知道，她沒問過，也不敢問。她沉默幾秒，瞧着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女生，建議道，“你可以問問。”

丢下這話，章韫宜繼而補充，“據我所知，他并不是會因為想談戀愛，又或者是缺人了，随随便便找個女朋友玩一玩的人。”

悅悅下意識追問，“什麼意思？”

章韫宜點到為止，不願意再多說。

她擡腳往另一側走，和悅悅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又停下腳步，說了一句，“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悅悅呼吸微滞，回過神來，“謝謝。”

章韫宜沒有吭聲，直接走了。

走出拐角處，她和站在不遠處喝咖啡的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