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之的話就像是棉花一樣打在黎川的心上,面對别人,黎川本可以一腳将門踹飛,但面對路程之,黎川怎麼也做不到。
因為路程之實在是太像他了。
無論是為救陌生人時的無畏,還是最後時刻放走陳勉勵的堅守,抑或是食堂上的挺身而出,無一不是在表明,他就是沈左凝——黎川在這個世界找了三年的人。
尤其是第一次見面時那雙湛藍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猶如烈日裡的甘泉,冬日裡的焰火,和三年前黎川遇到沈左凝時看見的那雙眼睛帶來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
可惜,再怎麼像,都隻是像而已。
黎川耐心的站在門後,兩個人之間隻隔着一塊薄薄的門闆,他沉聲說:“你呢?你今晚會投誰?”
路程之看着自己放在門把上的手,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要和司印換位置。
司印明明說過,隻要待在黎川身邊的人,最後都會死。
她怕死,路程之也一樣怕死。
在現實當中,路程之是被人割腕導緻失血過多而死,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的記憶越來越差了,尤其是距離最近的記憶。
當時路程之似乎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但現在他完全記不起來了。
更糟糕的是,他一直想要實現的願望都快要忘記,隻記得那麼幾個字。
“活......找......換。”
這三個無論讓路程之怎麼組詞造句都想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他隻知道,活下去,回到現實世界就能恢複記憶,解開所有答案。
但面對黎川時,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弱,心中呐喊着活下去的聲音逐漸消失,明顯這是不好的預警,哪有遇到一個人就不想活的。
所以,路程之開始想要遠離黎川,可經過王大華那件事後,又放心不下他,順着司印給的機會,還是待在了黎川的身邊。
路程之的手勁松了松,說:“我跟白楓司印他們商量好了,在不知道兇手是誰的前提下,打算互投。”
黎川沉默三秒後問:“是誰先提出來的?”
路程之:“白楓。”
【其實我覺得,要是是主播提出的這個想法,也許能夠吸引更多觀衆。】
【讓他們玩家互掐有什麼用,遊戲的本質就是通關,隻要能夠獲得通關線索,管你是兇手玩家還是平民玩家,二十一個人還是一個人,不就都可以通關嘛。】
【對啊對啊,而且《天堂所》這個副本很簡單好不好,隻要齊心協力,在第一天就能讓兇手玩家完成主線任務,到時候誰都可以通關。】
【說來輕巧,哪個兇手玩家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萬一這二十一個人都是個蠢的,第一晚投票兇手玩家不就死定了。】
在來黎川之前,白楓就主動提出這個互投的主意,他不想傷害無辜的人,也不想因為沒有投票就被淘汰出局,所以就想出了互投的想法,這樣每個人心中的罪惡感都能夠減少一些。
當白楓提出“要不我們來互相投票吧”這句話時,路程之簡直想跪下給他磕一個響頭。
作為兇手的他,投自己也不是,投别人也不是,而未投票者制造的規則簡直是逼着路程之投出讓别人代替自己去死的一票。
白楓這麼一說,路程之就可以稍微心安一些,至少别人也投他了。
黎川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路程之試探的問:“你要加入嗎?如果你加入的話,就是我們兩個互相投票。”
黎川沒有說話。
路程之還以為黎川在思考,于是他也安靜了下來,等着黎川回答他的問題。
可下一秒,門被從裡面用力打開,路程之一個沒注意就松了手,黎川就這麼水靈靈的出現在了路程之的面前。
路程之隻想尴尬的鑽進地洞裡,他撓了撓頭擡頭仰望天花闆,想起自己用萌妹子台灣腔挑逗黎川,根本就不敢看黎川的眼睛,一個勁的說:“哇塞,這天花闆真的好天花闆啊。”
黎川沒有理會路程之的尴尬,淡淡的說:“可以。”
路程之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麼?”
黎川沒有重複第二遍,而是徑直走出了衛生間。
路程之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立馬反應了過來,他做出勝利的手勢:“我就知道他會同意,我就知道!”
二樓是治療室,用來專門管制已經發病的精神病患者。
意見箱面前站了許多人,當玩家站在意見箱前時,就會彈出投票框。
黎川站在隊伍的前面,路程之離得遠,又不好插隊,隻能站在隊伍的末端。
由于系統的設定,玩家并不需要真的将兇手玩家寫在紙上,投進狹小的意見箱内。
路程之看不到别人的想法,無聊的透過門縫觀望治療室裡的景象。
治療室跟病房差不多,二樓内唯獨隻有006号病房開了燈,路程之除了隻能看到一張床後,其餘的就被鐵門全部遮住了。
路程之觀察四周,八點似乎是護士的吃飯時間,她們一個接一個的走進了食堂,二樓幾乎沒幾個護士在走動。
路程之想:我就看一眼,天堂所規則可沒有說不得偷看病房吧。
想着,路程之的腿就不由自主向着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