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說要帶他下山,還真就帶了,約莫是兩天後的下午,沈絮正搬着躺椅準備去樹蔭下歪一會,師尊忽然出現并揪住了他後領子,他一晃神就已經在鎮上了,懷裡還抱着躺椅。
沈絮:……
再一晃神,躺椅就消失被師尊收進了納戒。
此時此刻,大街之上人來人往,兩人忽然出現立刻引起了一衆吃瓜群衆的圍觀。
并且師尊仍然揪着他後領子。
沈絮:……
他默默伸出手拍了拍師尊拎着他的手背,想讓師尊牽他的手而不是像這樣揪狗崽子似的揪着他。
奈何師尊壓根懶得看他,直接走進了一家客棧,甚至看也不看湊上來的老闆一眼,徑直上了三樓,進了最裡面的一間客房。
沈絮心裡那個又羞又氣呀,師尊哪裡有一點仙人風範,簡直像個土匪。
知道的是師尊帶他出來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個樓裡的小倌,被恩客着急火燎帶出來開房呢!
“師尊您能不能稍微溫柔一點”,沈絮被丢在床上,一下磕到了床沿,疼得他立刻翻身反手捂住後腰,弓起脊背,緩了好一會才回頭委屈巴巴看着祁白辰,“師尊您真的太粗暴了,您這樣徒兒會受不了的。”
祁白辰打量了他一眼,露出一個異常慈祥的笑容:“那阿絮是又打算離家出走麼?”
沈絮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來,每一次他看到師尊露出這種笑容,都會吓得縮在床腳瑟瑟發抖。
此時的他隻是覺得這笑容有點過于和藹了,特别是配上話裡藏話的内容。
他腦子就算再笨,也知道師尊是在諷刺他,不,準确來說是在諷刺原主。
天殺的原主,玩什麼不好,要玩離家出走!
哪個家長不是最生氣這個了?
“我沒有”,沈絮小心地看了一眼師尊的臉色,然後弱弱道:“我沒有要逃離您的想法。”
“我就是……我隻是建議,嗯……您可以輕一點……”
“是麼”,祁白辰走近了一點。
沈絮被師尊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他緩了緩突突直跳的神經,然後道:“嗯嗯嗯!是的師尊,真的不能再真了!”
為了讓師尊相信,他還強行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來表示自己看到師尊很開心。
祁白辰看見他笑,便也笑了起來:“師尊帶你出來,你很高興罷?”
“對啊,對啊,我特别特别特别高興,師尊您真好,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他不明覺厲,隻是跟着瞎附和。
師尊卻忽然附身,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阿絮當然高興,阿絮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也不用告訴師尊,是與不是?”
不是啊!不是!
天地良心他真沒這麼想,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
而且現在天都快黑了!
師尊為什麼不聽他說話,總是要自說自話,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啊!
那模樣,就跟個被傷透了的聽不進去解釋的怨婦一樣。
沈絮都要罵人了,還好話到嘴邊又及時咽了回去。
他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現在罵人,師尊絕對會把他拉到腿上打一頓。
他隻是用有點幽怨的小眼神瞪了師尊一眼,然後恨恨道:“您腦袋是不是也摔壞了,您有病就要去看,您怎麼就是聽不懂人話呢。”
祁白辰微微一愣,随即笑容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是啊,為師就是有病。”說着,祁白辰還咳嗽了兩聲,“為師病得不輕,阿絮嫌棄為師、覺得為師咳得吵人,想拔掉為師的舌頭,想縫上為師的嘴,為師都知道。”
沈絮聞言,眼神更加幽怨了。
他什麼時候這麼想過啊啊!師尊知道什麼啊知道!
能不能不要自己強行腦補啊!
他現在不光想罵人了,他甚至還想打人。
他覺得師尊現在就跟那個天殺的房東簡直一樣一樣的。
他隻是去天台上收衣服,洗的衣服比較少,因為他頭一天栽水池子裡了,所以隻洗了那一套。
他抱着衣服準備下樓,住在頂層的房東忽然就打開了門,看見他抱着衣服,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洗澡水已經放好了,你……”
沈絮沒聽房東說完就跑了,他怕再跑慢一點,房東給他強行拉進門。
師尊隻是看見他笑就以為他要離家出走,就跟房東隻是看見他抱着衣服就以為他要送上門的惡劣心思簡直是一樣一樣的。
他現在想打師尊的心就跟當時想打房東的心是一樣一樣的。
沈絮的小拳頭已經攥起來了,隻要師尊再亂說一句話,他就用拳頭錘師尊胸口。
可看見師尊變得涼嗖嗖的眼神,他又有些慫。
師尊撫摸着他的側臉,聲音也涼嗖嗖的,像個在脖子旁吹涼風的怨鬼,“阿絮就這般讨厭師尊麼?師尊帶你出來玩,你卻要打師尊。”
沈絮被師尊微涼的手指摸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感覺摸他的那隻手簡直不像個活人,像是死人的手在摸他一樣。
他再也不能保持理智,人感到恐懼的時候,往往動作都是不受控制的。
沈絮直接用力推開祁白辰,然後在祁白辰驚訝的目光中鑽到被子裡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