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落葉紛紛。蔣老爺佝偻着背,似乎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背影沒有了來時的意氣風發。那是一個老人落寞的背影,他蹒跚着往前走去,走進那片金色的“葉雨”中,直到隐秘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幾天大牢的緣故,胡桐回到蔣府後便開始生病了。看了大夫,也吃了藥,就是一直不見好轉。葉萊知情後,每天都去看她,陪她說話聊天解悶。
這一天,葉萊又去了蔣府。她一走進胡桐的院子,就看見閻大夫和小桃在聊着什麼。她走了過去,聽見閻大夫正囑咐着小桃該如何煎藥,小桃頻頻點頭後便離開了,想來是煎藥去了。
閻大夫正要離開,被葉萊叫住了,她對胡桐的病情很是擔心,詢問道:“閻大夫,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閻大夫道:“受了風寒。”
葉萊道:“嚴重嗎?”
閻大夫道:“不嚴重。”
葉萊道:“不嚴重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好?”
閻大夫道:“急火攻心加上郁郁寡歡,心情不好吃再多藥也枉然呀。豬兒,這身病藥石能醫,這心病藥石難醫呀。”
看來胡桐是為了蔣飛雁的事情而憂傷,葉萊也從林成惜那裡聽說了關于她的事情,她也很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家暴這事,從古至今都沒有停止過。
葉萊看過不少法治節目,印象最深刻的一起案件就是妻子被拳擊手丈夫暴擊幾個小時後,不治身亡。
雖然這是衆多案件中的一個極端案例,但是放在個人身上,沒人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受害者。
大部分人在遭受到家暴傷害的時候,都不會第一時間用法律來保護自己。有的人是不懂法,不知道怎麼運用法律法規;有的人是覺的沒用,認為這是家事;還有的人礙于面子或者根本不想離婚,等等。
現代人在面對家暴傷害的時候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更何況古人呢?
殺人是不可取的,這是無可厚非的事。但有時候被(逼)上(梁)山,也隻能魚死網破了。
如果有如果,她想早點遇到蔣飛雁,就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可以幫忙一起想辦法,以傷害最輕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屋内傳來一陣咳嗽聲,葉萊走進卧房便看見胡桐穿着單衣站在窗邊往外看去,她拿起一件外衣披到她身上,道:“我說你的病怎麼總不見好,站在窗邊吹風還不知道添衣裳,怎麼好得了?”
胡桐把外衣裹緊了些,她面色有些蒼白,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道:“我忘記了。”
“你在看什麼呢?看的那麼入迷。”葉萊好奇地往窗外看去,這裡的視野很好,可以看見府中許多景觀,遠遠看去就像一副風景畫。她還看見了那一棵豔麗的紅豆杉,它在一衆植物中紅的那麼耀眼,讓人挪不開目光。
“這棵紅豆杉是我來蔣府的第三年,雁姐姐讓人種的。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她是為我種的。”胡桐解釋道:“那年,養父帶着蔣府的一家老小出外遊玩。那時我六歲,來蔣府的第二年,我還适應不了這裡的生活,加上很怕生,也沒人願意跟我玩,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待着。那日,他們去放風筝沒人留意到我,我就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地方,那地方有許多的樹,又高又大而且很多我都不認識,直到我看見了它。”
葉萊沒說話靜靜地聽着,胡桐接着道:“我認識它是因為我娘很喜歡它,她甚至在家中的院子裡種了一棵。我看見那棵紅豆杉,就想起了我跟爹娘在家中的日子,仿佛他們就在身旁從未離開過。一直在那裡待到天都快黑了,我都沒有想離開。”
“直到雁姐姐來找我,我才知道我在那裡待了很久。葉子你知道嗎?那時我多想就這麼一直待下去,永遠永遠地待下去。”葉萊點點頭,鼻子一酸,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但感覺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以免悲傷的情緒再蔓延下去,她隻好轉移話題,問道:“後來呢?她為什麼會想種這樹?”
“後來,我不肯走。雁姐姐就沒了辦法,她說我要怎樣才肯走。我說,我要跟這棵樹在一起。她在樹周圍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特别的,就說這樹也沒什麼可看得呀。”胡桐突然笑了笑,接着道:“我聽到這話很生氣,就不理她了。她也不離開就陪着我坐在樹下,慢慢地我就靠着樹睡着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回到蔣府了。我就更生氣了,許久都沒理她。後來,不知道從何時起,蔣府就突然多了這麼一棵紅豆杉,我一推開窗就能一眼看見它。”
葉萊笑着道:“之後,你們就和好了。”
胡桐也笑了笑道:“嗯,我們成了好姐妹。在蔣府除了養父之外,就屬雁姐姐對我最好了。”
“小姐,難道小桃對你不好嗎?”小桃端着煎好的藥,出現在門外,一臉受傷的表情。
“好,小桃對我最好了。”胡桐笑着,無奈地點點頭。
“小姐知道就好。”小桃把托盤放在桌上,端起藥碗接着道:“藥溫度正合适,小姐快喝了吧。”
胡桐接過碗,皺着眉頭對葉萊道:“這藥,我可真不想喝了。”
小桃在一旁絮絮叨叨道:“藥不喝哪行啊,不喝藥小姐病怎麼能好。小姐病不好我也吃不下睡不着,我吃不下睡不着就容易生病,我要是病了誰來照顧小姐呀。所以,小姐還是喝吧,你好我也好。”
“你這一套套的,都是哪兒來的歪理?”胡桐埋怨着,還是一口氣把藥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