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在在解決了此事之後，他便日夜兼程的趕到。

隻有真的看到對面之人，懸着的心才徹底的放了下來。

可很快他就發現，與離京時相比，衍舟變得有些沉默。

“有什麼許某可以分憂的嗎。”

許靖程沒有問緣由，也不想提起她的傷心事，

隻是想着能為她分憂便可。

“許公子，你為何入朝為官呢。”

趙衍舟看着眼前人，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總覺得腦子裡是一片混沌。

許靖程在确認了四下無人後，認真的開口對着趙衍舟說到。

“因為我想尋一個公道。”

許靖程毫不避諱的開口道，

“我的父母死于一場意外，官員的鬥争禍及百姓。”

“他們便是在這場災禍中離世。”

趙衍舟之前雖有懷疑過許靖程的家中可能遭遇了變故，

可父親說沒有調查出異常，誰曾想竟然聽到他親口說了出去。

“我對外隐瞞了這件事，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是個不孝子。”

趙衍舟對此寬慰到，

“因為隻有隐瞞這個，你才能繼續考科舉，為父母讨回公道。”

“不止是為父母的公道。”

“趙小姐看到過普通的農家嗎，幼時曾有一個心善的阿婆。”

“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家中的子女也都争氣。”

“有一手釀酒的好手藝，家中的日子也算紅火。”

“她的酒打出了名聲，備受追捧。”

“許多人都想盯着這個酒方。”

“若是賣了，後代又有什麼營生可以過活，若是不賣，她們經受不起當地的騷擾。”

“阿婆把酒方賣了嗎。”

趙衍舟忍不住問道，卻看到許靖程搖了搖頭，

“沒有賣是換到其他地方繼續生活了嗎。”

“阿婆沒有活下去，她生了一場病，沒錢治。”

許靖程平靜的訴說這阿婆的故事，那是世間很多人的故事

“但是此酒卻是風靡了整個江南。”

許靖程的腦海裡不斷回憶起那些畫面，

想起幼時曾看到的點滴。

“我的父母自從調任江南便連番遭遇貶谪。”

“若不是因着趙小姐的家族照佛怕是隻會更加艱難。”

“若是有能為趙小姐分憂的，許某必将不會推诿。”

許靖程鄭重的向她保證。

趙衍舟看着眼前之人鄭重的神色，感受到了他話中之意。

“多謝許公子好意。”

她沒有推辭，是因為多日以來，她才恍然發覺。

因為她們沒有的選擇，無論是這京中的那家女子。

她們沒有真正可以左右朝堂的存在，

唯一能做的便是如樂知一樣，成為當權者的一枚棋子。

“許公子，為衍行授課是我可以在旁聽嗎。”

“承蒙關照。”

趙衍舟看着眼前答應着的許靖程，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渴望去讀聖賢書。

她想看看，看自己從未了解的任何一個世界。

她第一次想真正的走出去，不依靠姻親，不依靠未來所謂的丈夫。

她想一個人走，去看看她們曾經描繪的場景。

“隻是此時還請不要告訴族中長輩。”

許靖程雖不了解是何種原因但還是點頭應下。

“多謝許公子，許公子能為我講一下在江南的見聞嗎。”

許靖程看着眼前的女孩，還是那副病恹恹的樣貌，可她的眼神裡所看到的光，與他初見那日并無不同。

消沉了這麼些時日後，趙衍舟心中有着無限的渴望。

她覺得樂知不止在趙家，更在她的心中點了一把火。

永遠不會放棄希望與抗争。

她想去看看，去讀那些衍行被逼着念的，而自己從不被強求的聖賢書。

她想去看樂知走過的路，許靖程所叙述的風景。

她第一次對着未來不知何時到來的婚約開始有些不滿。

她不在期待那個不知何時來的丈夫來帶着自己過上理想的生活，她想自己往前走。

趙衍舟認真的傾聽着許靖程口中的江南。

她從前隻是在憧憬着遊記裡的世界，向往着裡面的大好河山。

現在她在第一次去了解，了解真實的世界是為如何。

她從這四方的院牆中看向天空，這次要為自己準備好行囊。

總有一天她要帶着樂知，帶着姜钰，帶着我們的理想。

想通了一切後，雖然感覺身體還是很乏力，但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從前不愛讀詩書，也無人逼迫她，隻是喜歡看些遊記，家裡也對她從來不做約束。

但她認為以前的自己是幸福的，以後的她也會是。

從那日起，衍舟便威逼利誘衍行幫忙瞞着自己一同聽課的事情。

偶爾許靖程還會單獨為她講課。

以前在她看來天方夜譚完全不懂的文字，此刻卻有了新的含義。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她聽許靖程所講述的文人風骨，不禁想到了林家那些僞君子。

隻有他們從未正視的樂知甯折不彎，

思及此處，趙衍舟看向面前講課的許靖程，

“我來遲了。”

她在心裡對着十年前的樂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