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是為何呢,這個問題困擾了趙衍舟許久,
在牢獄中并未有老師為她解惑。
她在送飯的獄卒身上偶然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花紋。
與熙頤姑娘身邊的花紋相似。
她當時第一次對自己此刻的身份有了實感。
終于懂得了熙頤那次對着自己的輕笑的原因,
看似光鮮亮麗在皇權壓到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樓裡那些姑娘們的命運罷了。
她看着眼前的許靖程,又望向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了林家,李家。
她好像第一次重新的認識了這個世界,
她的父親官職為丞相,因為是皇帝純臣所以沒有任何家族利益牽扯,
在皇帝覺得厭煩之時便也會迅速落敗,因為作為皇帝純臣,有時候勢必會得罪一些權貴。
有需要一些避嫌,連帶着她們這些女眷的交際也隻是出現在必要的場所。
以表示對皇上的衷心。
她忽然覺得此事很好理解了,依托着皇帝所樹立起來的政治威信與威嚴,
也終是會迎來如此的結局,皇帝看中着父親當時治國的能力與決心,選擇了他。
就像當年林家看中了謝伯母的能力,給予了她掌家的權利,管理着内宅,好像并無不同。
隻不過父親可能擅長治國,謝伯母擅長治家。
不,這麼說不太對,她從未見過謝伯母治國,又怎能說她不擅長呢。
畢竟此刻的父親好像與謝伯母所做的其實是相同的事情,
隻不過一個服務的對象是帝王,一個服務的對象是臣子。
父親沒有自己的其餘勢力,便隻能揣摩着皇帝的心情度日,若是他日來了新人,
與當初的父親一樣,更忠心,更好好用。
甚至于父親還在多次勸谏惹得帝王不喜。
思及此處,趙衍舟看着面前的許靖程,那麼陛下想要的一定是這個新人。
因為帝王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臣子,那又何必在意一兩個的看法呢。
她這一瞬間甚至有些覺得有些荒唐,
所謂的被困于後宅,和這朝堂之中皇帝的親信又有何種區别。
揣摩着陛下的喜好,用自己的能力為陛下分憂,隻不過分工不同罷了。
不,還是有所不同的,朝臣回家便可做回陛下,而内宅婦人則永遠是臣。
朝堂的上的這番行動便是為他人所尊敬,争先效仿學習,
而後者的臣服之時份内之事無人在意。
朝臣們可以另尋出路還有一線生機,但内宅婦人卻出不得這座門。
自己的家族并非是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
并無那些盤根錯節的關系,所以聖上處置起來很順手,
不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也許這其中有誰的挑撥誰的陷害,但是這些并不重要。
自己的家族已經惹的皇上不滿,聖上就如同那抛妻棄子的人一般,
對于處置結果不甚在意。
真相是什麼聖上根本就不會在意,
因為就如同謝伯母不會威脅到林家的存在一樣。
趙家對于聖上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威脅,
下面的人随便安排些什麼罪名處置了便是。
跟着許靖程學了這麼多日的聖賢書,最後還是用母親從小告訴自己的所謂後宅思想,
仿佛也解釋的通,她有些忍俊不禁。
前幾日還在想着,是自己的思維狹隘,應該多讀寫聖賢書,這樣才不會輸的一敗塗地。
可能是前十幾年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最後還是本能的先用了母親言傳身授的方法,
卻發現了這一樁趣事。
原來不是自己的思想狹隘,而是自己原本的世界太小了,
小到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就如同話本子裡說的那些故事一樣,這些個負心漢當然知曉自己冤枉了妻子,
隻是不在意罷了。
因為妻子隻能任人宰割。
趙家的落敗已是定局,話本子裡不都說了嗎,
這種時候歇斯底裡的反撲隻會讓對方厭氣,最後徹底落敗。
“還請趙小姐放心,”
許靖程知曉衍舟的意思,這其中知曉趙家冤枉的一定當屬皇帝,
可隻要查明是誣陷的,
趙家的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向衍舟許諾,
“在下定會盡己所能,還趙家一個清白。”
趙衍舟此刻有些理解了父親剛剛的想法,這個實心腸的孩子。
也難怪在最初的時候能夠忽悠到他。
為當初自己哄騙了一個這麼單純的少男心而感到了愧疚的幾秒鐘,
很快便又調整好了心情。
“其實許公子不必這麼麻煩的。”
趙衍舟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時移世易,
上次自己假哭扮可憐,這次又要前去忽悠,
她的再内心狠狠的譴責了自己兩秒後,
起身再次湊到了他的耳邊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