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召你前來是想問你與趙家的婚事。”
“你與趙家姑娘的婚事實屬可惜,又遇上趙家禍端。”
皇帝的手不自覺的敲打着桌面,觀察着許靖程的反應,若此子有異心,他的仕途便也到此為止了。
“臣雖心悅趙家姑娘,但跟随李大人查詢趙家的案情。”
許靖程每說一句話,仿佛那日父母被殺,認賊作父的那段日子裡所有的屈辱曆曆在目。
“是罪臣趙家貪心不足。”
皇權的審判下,在皇帝蓋棺定論的那一刻,天下之人隻能有一張舌頭。
“可惜了趙家的姑娘,那樣好的姑娘被家族所連累。”
“哈哈哈。”
皇帝大笑起來,
“趙志誠那個迂腐不懂變通,竟然有不臣之心。”
“李政遠又過于的油嘴滑舌。”
“還是你,深得朕心,要是喜歡趙家的姑娘,朕也可以給你一個恩典。”
“赦免了她的罪行,也算全了陸家的愛女之心。”
“臣但憑皇上做主。”
有那麼一瞬間,許靖程有着一瞬間的希冀,也許趙衍舟真的可以由此離開苦寒之地。
“罷了,罷了,趙志誠失去了一個妻子,朕不能讓他再失去女兒。”
“先下去吧。”
“是。”
“陛下這是讓許大人。”
“年輕,有抱負是好事。”
皇帝使了一個眼色,
“正好看看對上老大和老三,能不能給朕帶來什麼驚喜。”
回到府中的許靖程沒有被皇帝委以重任的喜悅之情,
大殿之上,任何一句的審判都可能讓他命喪黃泉。
皇權之下不過是如蝼蟻一般的性命,他現在才發覺,自己當初想要報仇的心思是何其可笑。
人命如草芥,即使入朝為官,沒有那樣的家世,沒有背景,趙家,李家,即使有那麼些微薄的姻親關系,即使身處高位,一朝事變仍是這樣的結局。
他究竟在幹什麼,又究竟想做什麼。
他想為民請命,他想實現理想抱負,想為父母複仇,想救下自己心儀的姑娘,
可是樁樁件件,他都未能做到,他為仇人賣命,為了獲得話語權,要去為皇帝做事,
做那些曾經為自己所不恥的沒有人性之事。
連情窦初開時的喜歡,現在也可以随意利用為自己保命的工具,
各大府邸的看中與暗中支持,朝堂上的籌碼與權利,他為獲得皇帝的賞識而汲汲營營,
最終,在今日,親口承認了趙家的罪行。
當日認賊作父是恥辱,是複仇的怒火,可今日的指鹿為馬,是為權利的妥協。
就這麼走下去吧,走到身居高位,走到掌握話語權,走到可以為所有人洗刷冤孽。
“少爺。”
清風敲門後拿着信封進來,
“雲雀姑娘帶來的話。”
趙衍舟看着面前居高臨下審視着她的夫人,這位現任縣令的夫人,
不知怎麼的,她想到了當初姜钰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要我說,這世界就很奇怪。”
“怎麼了,”
林樂知狀似無意的問道,
“若說這世界是以武力為尊,那坐在高坐上的應當是武林高手,”
“若說是以智力為尊,那麼當今朝中的官員各各都是驚才絕豔的天才。”
“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
姜钰百無聊賴的看着面前的好友,想起在異世界她與朋友讨論的話語。
“可這高坐上的人,周圍全是武功比他高強許多的侍衛卻忠心耿耿的護着他,”
“又有許多大儒為他治理國家解答疑慮,”
趙衍舟看到了,那藏在樹後的李疏玥,那熟悉的眼神,就如同面前的縣令夫人,
那樣不甘的眼神,
“趙姑娘近幾日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裡,夫人有賞,趙姑娘請把。”
“多謝夫人。”
趙衍舟行了一個标準的禮儀。
錢夫人遣散了下人,帶着趙衍舟來到了這偏僻的小院,
“姑娘受苦了,這天寒地凍的,家中又遭遇了這等禍事,這一路走來不容易。”
“這膏藥效果好,趙姑娘可以試試。”
“謝夫人。”
“老爺聽聞姑娘們的學問不錯,我們這地方俗人多,但是也希望後代們多讀些書,隻是不知這各家姑娘誰學問做的好。”
趙衍舟聽着面前慈眉善目的夫人,樣貌上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又行事周全,
“夫人若是隻來問話,我覺得的江家的少爺應當是學問最好的那個。”
“科舉的探花郎,不僅學問做的好,相貌也好。”
“探花郎的學問是好,隻是還得需趙姑娘庇佑,這大好的容顔豈不辜負。”
“蘇小姐過譽了,這混混的事情還是多虧蘇小姐幫忙隐瞞。”
“多謝蘇小姐的好意,”
趙衍舟直視着錢夫人,眼神絲毫不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