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稀上前兩步,打算去撿那塊帶鐵釘的危險木闆。
沒想到柏南忽然擡手攔了他一下,“别用手碰。”
他動作一愣,手停在半空中,回頭看向對方。
柏南見狀,解釋道:“有木刺,會紮進手裡。”
此話一出,方星稀瞬間就能想到木刺紮進手指裡的畫面,想想都肉疼。
他毫不猶豫地縮回了手,還用拇指搓了搓手指,好像真的有刺紮進他的手指裡了一樣。
就着手電筒的微光,柏南把木闆踢到了牆邊,釘子朝下,至少不會紮到别人,“等會找人處理一下。”
陸向成收到指令,點點頭,“好,我等會聯系他們這裡的工作人員處理。”
方星稀往上走去,道:“話說,你們剛剛不是坐電梯上來的嗎,怎麼突然改走樓梯了?”
陸向成道:“本來是要坐電梯上去的,但是剛剛我們過去的時候,兩個電梯都被圍起來了,一個是剛剛的那個,要維修,另一個說是要檢查,所以我們就隻能走樓梯上去了。”
方星稀聽着,皺起眉頭,“這會不會有點太巧了?”
-
雲建義翻遍了整間休息室也沒找到他心心念念的記錄本,正頭痛的時候,看到了放在玻璃桌上的充電寶。
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伸手在雜亂的背包裡找充電寶的時候,把礙着他的記錄本拿了出來,随手擱在了副駕上,所以記錄本現在在地下停車場裡。
雖然現在已經快兩點半了,但是他習慣了用手寫來記錄會議内容,沒辦法接受更改記錄方式,所以沒猶豫多久,就決定速去速回,轉身往停車場走去。
趕時間的情況下,也顧不得早上電梯的意外了,這畢竟是小概率事件,哪能次次都這樣。
電梯來的很快,他踏入其中,按下負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打開,他立刻跨了出去,往早上停車的地方跑過去,腰帶上的鑰匙随着他的動作搖晃,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來,在安靜的地下車庫中顯得很突兀。
他按下開門鍵,房車的車燈亮起,開始閃爍,打開就近的駕駛室的門,三兩下鑽進去,探身去夠放在副駕駛上的記錄本,随後退出去,砰一聲關上車門,鎖車,這一系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五分鐘,應該來得及,他小跑着往回趕,餘光卻忽然瞥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從他的視線裡擦了過去。
影子出現的方向,是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看起來有點眼熟,不過因為他實在是趕時間,所以并沒有多想,而是徑直跑向電梯,按了上行鍵。
“叮——”
方星稀和柏南剛走到圍讀室門口,就聽到這麼一聲,背後的電梯門緩緩開啟。
他回頭望去,隻見雲建義拿着本子站在裡面,微微皺眉,“這電梯不是壞了嗎?”
雲建義一頭霧水地從裡面走出來,電梯門自動閉合,道:“沒壞啊,壞的是另一個。”
方星稀偏頭跟柏南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了然,而陸向成也相當熟練地開始聯系工作人員,隻剩下雲建義獨自一人在原地茫然,“你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謎?”
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面已經坐了很多人了,除了導演之外,其他演員幾乎都到齊了,方星稀沒時間多說些什麼,便道:“沒什麼,快進去吧。”
正常來說,演員的圍讀是需要助理一起參與的,這樣方便日後的工作安排,但方星稀的助理莫成文這兩天家裡有點事請假了,就隻能經紀人雲建義來代勞,等他回來再進行工作交接。
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為雲建義手下并沒有多少演員,主要是沒什麼有熱度的演員,最近也沒有誰有什麼很重要的安排,加上這部劇确實是現在整個公司最看重,最可能爆的一部,故而接下來的時間裡,隻要他有時間,都會陪方星稀一起待在劇組裡。
圍讀桌是一張長方形的白色木桌,擺在空地正中央,能坐在這裡的都是演員,或者是導演編劇之類的,像演員的助理和經紀人這種私人的工作人員,都需要自己搬一張椅子,坐到對應演員的後方,全程不參與圍讀會議,隻負責傾聽記錄,以及低聲和演員本人的交談工作安排。
大概是因為第一天開工,彼此都還不太熟,所以大家都有些拘謹,整個圍讀室都很安靜。
周圍環境如此,方星稀也不敢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音,輕手輕腳地走向貼着自己名字的座位上。
雲建義搬來一張白色靠背的椅子,在上面坐下,彎腰把保溫杯放到腳邊,翹起二郎腿,把會議記錄本攤開放在腿上,按開簽字筆,在上方潦草地寫了星稀落時劇本圍讀第一次會議這幾個字作為标題,還在右下方用小字标注了日期,2025年3月25日。
方星稀的注意力都在桌面上,隻見演員都在低頭翻看自己手中的劇本,幾乎不跟旁人交流,這樣隻顧着看周圍而不看腳下的行為很容易導緻一些意外,比如說——
“哐當——”
圍讀室本來就沒多大,這會又因為外面太冷而關上了門窗,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加上這裡實在安靜,所以保溫杯倒在瓷磚上的聲音格外明顯,一時間,整個房間的人都朝他看過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這麼一踉跄,讓速溶咖啡液從沒關緊的保溫杯裡傾灑而出,灑到了走在他前面的柏南的褲腿上。
雲建義見狀一驚,趕緊把咖啡杯扶了起來,本來打算找紙巾的,結果摸了半天發現自己全身上下沒有半張紙,便出去找拖把去了。
保溫杯的口此時正大敞着,源源不斷地往外冒着熱氣,柏南腳步微頓。
方星稀趕緊蹲下,伸手将他的褲腳撩了起來,好讓這濕潤的布料不要直接接觸到對方的皮膚。
這褲子是帶絨的,此刻浸滿了咖啡液,暖意傳入手心,他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這杯咖啡不是剛沖的,所以不是很燙,隻是有點溫熱而已。
視線中忽然闖入一片藍色,是坐在旁邊的一位紮着蓬松側邊麻花辮的女生給他遞的小包紙巾,還很貼心的幫他打開了帶有粘性的封口貼。
他飛快地道了聲謝,接過之後,單手從裡面抽出兩張紙巾來,一張用來墊着,一張用來吸水,可謂是分工明确,讓拿着抽紙的陸向成不知所措,隻能站在原地。
柏南微微蹙眉,回頭看向他,隻見這人單膝跪地,正仰着頭,對他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容,眉頭不自覺地松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