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建義剛剛回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情,接到方星稀下班的通知,便駕車回來接他回酒店。
車輛駛入停車場,跟保安打了聲招呼後,道閘杆擡起,語音播報自動響起。
“車主您好,歡迎進入地下停車場,請小心駕駛,注意行人,感謝您的配合,祝您生活愉快。”
輪胎壓過位于下坡的排水口,發出哐當聲來,駛過排列整齊的車輛,經過轉角,便能看到電梯口了。
遠遠地看過去,那裡站着一高一矮兩個人,高一些的穿着黑色的羽絨服,背對着他,将另一個穿着白羽絨的人的大半身子擋住了,不知道在做什麼。
看背影,他能認出來,那個穿黑色羽絨服的是柏南,那另一個,想來就是方星稀了。
他不打算在這裡停車,隻臨時将車輛停在過道,打開駕駛位的玻璃窗戶,探出頭去,叫了一聲。
“星稀,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星稀從柏南身上探出頭來,被遮擋的白色露出來,應了一聲,“好,馬上來。”
柏南聽到動靜,也回過頭去,見到雲建義,對他點了點頭,作為禮貌性的問好。
方星稀背了個白色的雙肩包,側邊挂有一隻黑色的小煤球作為點綴。小煤球渾身毛茸茸的,側邊伸出四隻白色的小圓球作為它的小手和小腳,正面貼着兩顆可愛的大眼睛,腦袋上還頂着一頂淺棕色的針織帽。
他把雙肩變成單肩,一隻手把小煤球從包上取下來,塞到柏南手心裡,笑眯眯道:“我要走啦,今晚謝謝你,這是我的小謝禮!”
指尖擦過他的手心,帶來冰冷的觸感,随後,柔軟的毛絨紮入掌心。他垂眸看了一眼這個小東西,再擡眸看向笑盈盈的眼前人。
單手勾起金屬質地的鑰匙扣,将手心中的小煤球挂件拎起來,舉到方星稀的臉旁邊,看了看兩者,很認真地點評了一句,“像你。”
方星稀眼睛微微睜大,抓着他的手,把小煤球怼到自己臉上,好讓對方看的更清楚,“哪裡像了!”
柏南挑眉,“哪裡不像?”
方星稀舉了個最明顯的例子,指了指自己,“我,是白白的。”又指了指這隻小東西,“它,是黑黑的。”最後得出結論,“不明顯嗎?”
柏南低頭笑了,曲起手指,金屬扣順着他的手指往下滑,停在最末端,手心收攏,黑色的毛絨從指縫溢出,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嗯,明顯。”
得到肯定的回複,方星稀這才罷休,把雙肩包重新背回去,“好啦,我要走啦,柏南老師明天見!”
已經邁出去一步了,卻被柏南拉住,他回頭看向對方,道:“怎麼了?”
柏南從羽絨服的口袋裡拿出一副黑色的墨鏡,直接戴到他臉上,“禮尚往來。”
方星稀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的眼睛可能還有點紅,藏在墨鏡底下的雙眼彎起,語氣輕快,“謝啦!”
他快步走向七座車,上了車後排,将車門關上,連背上的雙肩包都沒顧的上放下,便打開車窗,探出頭去,朝站在原地的柏南招手說再見。
雲建義感覺自己現在像是個接送小孩下幼兒園的家長,小孩上了車,還要戀戀不忘地跟幼兒園裡的好朋友說再見,一步三回頭那種。
他看向後視鏡,一邊掉頭,一邊哂道:“這才幾天,你就跟人頂流處這麼好了,之前不是還說打死不跟他炒cp的嗎?”
車子已經掉了頭,方星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柏南,這才坐端正,把雙肩包和羽絨服脫下,道:“之前不是不知道他人這麼好嘛,錯了錯了。而且,我們現在這也不是炒cp,畢竟炒cp隻是工作,是冷冰冰的利益關系,而我們現在這是純潔的友誼關系!”
雲建義笑了一下,把車裡空調調低了一些,道:“這就友誼上了?”
方星稀的語氣有些雀躍,“當然啦。”
方星稀看向窗外,一輛黑色的奔馳亮起了車燈,熟悉的面孔從駕駛位下來,那是柏南的助理陸向成,那這輛車想來就是柏南的了。
這個認知讓他多看了這輛車兩眼,視線擦過後車輪,沒兩秒鐘,那輛車便被抛在了身後。
雲建義把所有車窗都關上了,從鏡子裡看了他一眼,道:“大晚上的,你怎麼戴個墨鏡?”
方星稀想也不想道:“因為帥。”
雲建義早就習慣了他偶爾冒出的稀奇古怪的想法,轉了個彎,随口問道:“之前怎麼沒見你戴過這副。”
方星稀笑了笑,“柏南的。”
雲建義無奈道:“好好好。”
車輛行駛到出口處,道閘杆識别車牌号後自動擡起,語音播報響起,“一路順風。”
透過車窗,看到外面烏泱泱的全都是粉絲,不過都是柏南的粉絲,手上舉着印有柏南名字的燈牌或者橫幅。
雲建義看他貼着窗戶看了有一會了,知道他在想什麼,道:“以後你也會有的。”
換做是别人,可能會因為看到别人有這麼多的粉絲而自己沒有而難過,甚至可能從羨慕轉化為嫉妒。
但方星稀向來是個樂觀又單純的人,他會羨慕,但不嫉妒,也不會感到難過,反而會把這份羨慕轉化為自己向上的動力,“當然!我會努力的!”
車輛駛出這片粉絲聚集區,開往大馬路,雲建義笑笑,“這位努力的大明星,你好像已經很久沒更微博了,有空發幾張自拍上去營營業。”
方星稀靠在座椅上,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點開微博,語調懶懶的,“得令,今晚就發。”
開屏就是柏南代言某品牌香水的廣告圖,幾秒之後,進入主界面,最上方的小圈轉了一小會,自動刷新出三十多條新微博,原本他是想直接點進編輯新微博的界面的,但是一條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失事的新聞闖入了他的視線。
圖片中的那輛灰色的車撞到了鋼筋水泥牆上,整個車蓋都掀了起來,被撞擊的那一側車身也嚴重變形,擋風玻璃也碎了大半,後輪胎癟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剛剛匆匆瞥了一眼的柏南那輛車的後輪胎,好像也是有點充氣不足的感覺,跟地面接觸的那一面有點癟下去。
想到這裡,他的心跳莫名變得有點快,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慌亂。
其實從理智上來說,他看錯了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确實隻是匆匆看了一眼,沒有細看。
甚至這可能是他臆想出來的,一來是因為剛看了汽車失事的新聞,圖片中恰好有個癟下去的輪胎,二來是因為關心則亂,所以讓自己本就有些模糊的記憶被篡改了。
可即使知道這些,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感到不安,到底要不要跟柏南說一聲。
柏南估計早就上車了,并且已經在回酒店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