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與大海像是融為一體，四處飄蕩找不到實處。

江不疑眼睛微微睜開，他趴在地上身體像是被反複捶打過酸痛難忍，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其他服務生疊在地上的身軀，他們還在電梯裡。

江不疑慢慢起身，一舉一動都牽扯到疼痛的身軀，忍不住發出悶聲，他站起身環顧電梯内部。

“沒做夢吧。”寬敞的電梯一如初始般整潔完好，沒有滲入的海水，也沒有忽閃忽閃的燈光，一切清晰可見。

但身上的疼痛告訴江不疑發生過的一切都是真的，電梯之前墜落過，原本的遊輪遭受撞擊而沉海。

“呃啊…”疊羅漢一般的服務生們逐漸清醒過來，皆因為身上的疼痛發出痛苦的呼聲，看清楚自己壓着人的服務生掙紮起身，大家表情都有些不在狀态。

龐甯因在最頂端趴在，有人肉身軀作緩沖，受的傷更少，隻有一點皮外傷，他感受到周圍環境，很快反應過來起身，下意識尋找可靠的江不疑，這個人之前拉着他逃跑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龐甯走到江不疑身旁，他揉着肩膀有些怔愣問：“……你還是真人嗎？”

江不疑站在原地，維持頭不動，漆黑的眼眸平移到龐甯臉上，頓了兩秒平靜地說：“不是。”

“…果然。”龐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沒有任何難過，呆呆接受事實，“我就知道我們都死了。”

一股子超脫塵世的死人感。

“我去，誰死了？”腳底下突然傳來一個有些惱怒的聲音，“沒死呢！”

龐甯一驚，還沒來得及低下頭，底下的人又說：“把你的腳移開，踩我衣服了！”

“啊。”龐甯傻愣着照做，腳移開後，從地上起來一個狼狽的人，白袖口有個黑鞋印，十分顯眼。

此人臭着一張臉，情緒不佳，江不疑诶一聲，“何洋是你啊。”

他都不知道何洋什麼時候混進來了，剛才總共九個的服務生裡并沒有何洋的身影。

“江不疑你也在。”何洋看到江不疑，咧了一下嘴，他一改方才的模樣，成了先前在江不疑面前親和健談的形象，變臉之快讓龐甯目瞪口呆。

“是啊，不過你怎麼來這了？剛才我們躲在電梯隻有9個人。”江不疑看着地上的人慢慢起身，突然發覺空間比起最開始狹小許多，電梯的人數變多，遊輪的大部分服務生都在這裡，“現在還挺多熟人。”

何洋轉頭看着周邊場景，把先前在遊輪上發生的事說出來：“剛才遊輪出事，不知道是撞哪了，遊輪一直搖晃站都站不穩，大家都特别慌張，亂作一團，我也跟着亂跑，本來想跑到甲闆那跳海逃命的，不知道哪個缺德的給出去的門全鎖了！”

說到這何洋咬牙切齒，江不疑理解他，遊輪的門有多牢固他還是清楚的，根本無法靠人力踹開，生死關頭待在遊輪裡就是死路一條，出去還有一絲生的可能，門被堵住出不去真是讓人心梗。

“我們根本跑不出去，之後遊輪就直接沉海裡，反正所有人都在崩潰，沉海之後的記憶我就沒有了，再醒來就是在這，還看到你們。”

“…天呐，這遊輪怎麼這麼詭異啊。”旁邊傳來龐甯的聲音，他站在兩人旁邊說話彰顯一下存在感，“你這麼說，大家都是憑空出現在這的。”

“是啊。”何洋掃了龐甯一眼，還對剛才他踩自己衣袖的事耿耿于懷，下意識将髒衣袖撲褲子處，“現在知道自己還活着吧。”

“昂，知道了。”龐甯摸摸鼻子，本來表情有些喜悅，突然想起江不疑剛才說他不是真人的事，摸鼻子的動作停頓，一下子驚慌，眼睛瞪大有些恐慌和疑惑問，“江不疑…你剛才為什麼說你…不是真人？”

“嗯…”江不疑老實道，“其實是想故意逗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