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鶴見戚楚弋面無表情，腦中全是080說“他”害得戚楚弋沒有朋友這件事，心頭頓時一顫，感覺手腳無處安放，整個人從心底就升起一股冷意。

他不再想戚楚弋此刻在想什麼，扭頭翻開一本書，随後就捂住了自己發涼的臉。

教室的窗簾不知何時被值日生輕攏在牆角邊緣，斑駁的陽光不經遮擋，此刻從上而下傾瀉到安靜坐着的男生身上，鍍上了一層朦胧的金色光輝，卻越發顯示他無形中透出的淡漠疏離。

就在司伯鶴僵硬地捏着書頁，想把意識鑽進書裡以此緩解那種尴尬之時，教室裡逐漸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聽說戚楚弋前天下午和外邊混混打架了你們知道嗎？”一個男生神神秘秘地湊近他的同桌，說話聲音并不小，反正恰好整間教室都能聽到。

司伯鶴：？？哪裡打架了？明明就沒有動手的！

“啊？我好像也隐約聽說過這件事，還是我朋友親眼看見的。”回答他的人咋咋呼呼，似乎不覺得大肆宣揚這件事有什麼不好。

幾個人就此叽叽喳喳聊起來，傳到旁人耳邊莫名生出一股躁郁。

逐漸的，許多同學都暗暗向戚楚弋投去古怪的目光，似乎覺得這種人就不該和他們一樣待在教室，最先找出這個話題的同學還時不時隐晦地瞟司伯鶴幾眼，在他看過去之後又乍然轉向其他地方。

司伯鶴心中一陣酸澀，那位同學的朋友說是親眼看見，可是根本就沒有人來幫過忙，因為對象是戚楚弋，所以就理所應當冷眼旁觀嗎？

其實按理來說 “他”追求路白羽不成反而落入泳池生病的事情更加引人注目，可是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議論他，于是戚楚弋的事變成了此刻最大的談資。

聽了幾分鐘，他突然覺得剛剛那麼有意思的課間熱鬧場景在這些聲音的影響下顯得無趣極了，于是朝着偷偷看他的同學龇牙咧嘴，努力模仿原身兇惡的表情，好不容易才讓這一群人停住嘴巴。

他沒看見戚楚弋這會兒看向他的複雜眼神。

過了半小時，數學課代表在全班挨個收作業，司伯鶴有點心煩意亂，都沒有理會孟承志看見他居然會交作業這個行為時的大呼小叫。

他瞥向戚楚弋，發現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因為面部朝着窗戶，所以他看不見戚楚弋到底閉眼沒，隻看清他素白的左手手指搭在右手小臂上，隐隐有些用力的樣子。

他剛剛走進來的時候，好像眼下隐約是有烏青色的？

080逮着機會就想吐槽一下他：【主角走到座位處之前，你眼睛都快要粘到人家臉上去了。】

沒有太多感情的音色中蘊含的是滿滿的控訴。

司伯鶴回憶了一會兒，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吱聲。

像是想到什麼重要的事，司伯鶴對孟承志說：“等會兒下晚自習你自己回家，我有事不用等我一起。”

孟承志一臉驚悚，他家老大什麼時候對他這麼溫柔地說過話。

老大做事情從不需要解釋的啊！就連那個姓路的都沒這種待遇，老大這轉性真是悄無聲息的沒有一點預兆，難道是又在想什麼新的整蠱方式嗎？

注意到今天司伯鶴朝戚楚弋那邊詭異地瞅了很多次，他瞬間福至心靈。

孟承志一陣擠眉弄眼，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我懂我懂”，司伯鶴面露詫異，“你眼睛抽筋啦？”

孟承志：“……TAT”

夜晚的風帶來一陣涼意，自習結束，司伯鶴邊走路邊緊了緊外套，天知道他這具身體有多弱。

所以為什麼他的體育老師居然能同意讓他不鍛煉，這根本就不合理好嗎！

又是一股涼風襲來，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歎了口氣，再吹會兒風估計感冒離他也不遠了。

戚楚弋走路很快，起初下課司伯鶴隻是猶豫了十幾秒要不要直接跟上他，這會兒距離他就有一段路程了，還好從教室到校門口的路沒有分岔口。

本來是可以在教室裡就喊住他的，但是想到同學們可能會露出的錯愕眼神，他選擇了放棄。

等到二人走出學校，戚楚弋不緊不慢地停在了一盞略顯昏黃的路燈下。

身後的小尾巴跟了他好久了。

司伯鶴抿了抿唇，腳步微頓，真要和戚楚弋挨着的時候，他又有點莫名的緊張。

而且他尋思自己是不是突然就解鎖了顔控屬性，不然為什麼這種時候腦子裡全是這人那張完全符合他審美的臉，明明時刻都面無表情得像一塊冰。

“跟了我一路，有什麼事？”戚楚弋輕輕開口，聲音不大，剛好落入司伯鶴耳中，這句話并無多少感情，隻是清清淩淩的目光昭示着眼前之人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并且這種跟蹤行為讓他感到了冒犯。

微風輕輕吹起他的發絲，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面部被一片陰影所籠罩。

在此環境下，司伯鶴突兀地覺得這人好像比他自己的本體更像一隻鬼。

盡管這不是在故意唬人，可還是讓司伯鶴的心變得有些忐忑不安，原身幹過的欺負人的事被他一整天從系統那了解得差不多了，這會兒是真的克制不住的尬。

什麼教唆同學在他走路時使絆子、在廁所圍堵人惡意辱罵、拿他去世的父母開玩笑、在校園論壇上傳播他的各種不實謠言、破壞他的個人物品等等等等随便來幾條都可以定性為校園霸淩的行為，戚楚弋短短兩年多以來全部經曆過，可以說他不恨死司伯鶴都不正常。

原身所有鍋現在都被他這個無辜阿飄繼承了。

080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不敢跟他多透露幾句的那個樣子，讓司伯鶴愁緒萬千，這笨蛋系統安排這種身份給他，真的沒有故意坑害的意思嗎？

再想到戚楚弋幫忙送他去醫院、給他買藥、詢問醫生他的病情，現在還對他這麼溫和（？）的态度，司伯鶴感動的同時心裡更加難受了。

明明就是一個這麼溫柔善良的男孩子，為什麼不得不經曆那麼多被人無故欺負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