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司伯鶴,在場另外兩人也沒看懂剛剛發生了什麼,張折怎麼突然就發瘋砍人了?
路白羽拼命捂着右手,痛得肝膽俱裂,他後退兩步嘶吼出聲:“張折你幹什麼!”
被吼之人狀若癫狂,明明幾秒前還是一個看起來思維清醒的正常人,此刻卻如同猛獸失去理智,隻想咬死獵物吞吃入腹般狠辣無情。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肩膀——”
“你瘋了!我要讓父親停止跟你家的合作,滾!給我滾!!!”
路白羽凄厲地慘叫,其實已經說不清到底是誰瘋了,張折像是根本看不見司伯鶴二人,隻追趕路白羽,那二人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
一人節節敗退。
一人步步緊逼。
戚楚弋掰過司伯鶴發燙的臉,有點不确定地問道:“這個人、剛剛身上有帶砍刀嗎?”
司伯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個破壞原本對峙場面的東西是哪來的,路白羽給他們準備好的工具是一塊尖銳無比的大石頭,跟這把刀沒有任何關系,所以隻能是系統在那三秒鐘内幹的好事。
他扯了扯剛剛翻出褶皺的袖子,緩緩道:“應該有的吧。”
話音剛落,司伯鶴眼瞅着面前這人輕啄了一下自己的唇,同上次一樣,短暫觸碰後便離開,徒剩他一人腎上腺素飙升。
司伯鶴把升溫的腦袋抵進戚楚弋頸窩,悶聲問道:“我們要不要救他?”
戚楚弋似笑非笑:“你認為呢?”
平心而論,這兩人不是好人,何況……
戚楚弋眉峰冷峻,一臉寒意:“我的父母因他慘死,奶奶受刺激卧病在床,在他的威脅之下,我還不能向任何人求助,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他就此,”看了看司伯鶴擔憂的雙眼,他咽下原本想說出的詞,換了個說法繼續:“他要是真出事了那再好不過。”
司伯鶴盯着這位主角大大,看起來似乎很是鎮定,可是瞞不過與他緊貼的他,尤其是瞞不過080的情緒監測系統。
他的恨意和醋味都要溢出了,司伯鶴緊緊鎖定正“你逃我追”的二人,還是說道:“畢竟是一條人命,要是我們眼睜睜看着他在這出事,明天也不太好跟桑老闆交代。”
法治社會法治社會,他們可不能讓小老闆熱愛的産業地段莫名被這麼兩個人污染。
戚楚弋淡淡地“嗯”了一聲,他懶得看那邊一眼,隻将大拇指蓋到司伯鶴嘴上,漫不經心撚了又撚,給人下唇外皮撚出泛着不正常的紅,才又道:“我似乎沒說真要放他去死。”
司伯鶴哂笑兩聲,心中有些凄苦。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男朋友随時随地都能吃醋。
080沒好氣道:【也就你才受得了他。】
兩人也不鬧了,對視着面色凝重起來,司伯鶴當即決定由他去絆倒張折,戚楚弋再順勢收繳那把利器。
夜深露重,本就容易打滑,那兩人還跑得飛快,還好他們一直詭異地不斷繞着圈跑,否則根本追不了,到時候路白羽可真成山野孤魂了。
可能是看出來這倆人要救自己吧,又或許是想甩開火力,路白羽叫着“救命”就瘋狂往他們這邊沖回來。
司伯鶴二人并不想趁火打劫,因此隻是專心盯着他們的速度和方位,琢磨如何讓他們兩個都能停下來。
尤其是已然失控的張折。
在路白羽這一次跑來的刹那,戚楚弋直接抓住他沒受傷的那隻手臂,将他牢牢按在原地,路白羽目眦欲裂,擺動雙臂瘋狂掙紮,見掙脫不了,便擡腳想踹人膝蓋。
戚楚弋冷冷警告:“不想死就别動!”
路白羽想都沒想張嘴就罵:“他都要過來了我動不了還怎麼活!你分明是見我死太慢不安好心我操!”
司伯鶴看着變得與先前完全判若兩人的路白羽,心下有些憐憫。
這個人憋了十幾年,一刻也不停地僞裝溫文爾雅、修養極高的好人,居然隻有在讨厭的人面前才能做做真實的自己。
多的來不及細想,他眼疾腳快,在張折狂奔過來之際右腿一掃,總算讓這個有些瘋的男人“撲通”倒地。
這一下摔得狠了,張折摩擦到地面的整個身子都火辣辣地疼,倒也勉強讓他恢複了一點意識,原本隻想砍人不願張嘴的腦子有了用武之地。
他掙紮半天,見起不來,隻能趴在地上,雙目怒睜,大喊:“好你個路白羽!老子幫你路家做了多少破事!尤其是幫你!說好這輩子不暴露那死人是我撞的,你他媽兜不住嘴想讓我去頂罪,現在還死不認賬跟狗一樣逃命,哈哈哈哈老子也是讓你好欺負的?”
“能不能動動你那豬腦子?老子什麼時候把你供出來了!媽的蠢貨莫名其妙,鬼知道你在那瞎幾把幻想了些什麼玩意兒就來砍人,老子不跑等死嗎?×&%¥#*#@……”
壓抑得越久,反彈得越猛烈。
二人不愧常年同流合污,說話方式都是一脈相承的暴躁、不堪入耳又傲氣。
這兩個人互相指摘,最後竟是扭打起來,司伯鶴握住的那人的手不住顫抖,戚楚弋眉眼之間皆是一股讓人膽寒的陰戾之氣,察覺到他快要克制不住上前發洩怒氣,司伯鶴連忙攔腰抱住他。
戚楚弋身子一僵,他帶着司伯鶴一起蹲下,拼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司伯鶴轉而兩手托住他的後腦勺。
戚楚弋渾身顫抖着說:“司司,我想走,我們快離開!這裡好黑、還冷,回去好嗎?我們回去。”
司伯鶴摸摸懷中人的頭:“好,我們回去。”
遂又聽見:“我想給爸爸媽媽報仇,可奶奶怎麼辦?”
“奶奶怎麼辦啊?”
他現在就像一個無助的孩童,喉嚨嗚嗚哽咽,死死咬住的嘴唇不住顫動,聲音低低的,眼中有幾滴晶瑩滾落在地。
司伯鶴歎了一口氣,吻着他的頭發,輕聲說:“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回去吧。”
他最後看了一眼陷入黑夜的另外兩人。
那一方天空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