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冰天雪地,因為沒有任何動植物,所以放眼望去,整個世界白得像一幅尚未塗色的速寫畫,兩個人的腳印剛露到地面就被大片落下的雪覆蓋。
前面那人裹得密不透風,自顧自悶頭走路,對身後之人視若無睹。
司伯鶴一手打着手電筒,左晃晃右照照,另一隻手提着把分量極重、鋒利無比的大刀,刀身漆黑如墨,還閃爍着冷光,在雪裡發出飒飒聲。
為了打破安靜的氛圍,他清咳一聲,忍不住向前探頭,問道:“你幹嘛非要跟我出來?”不知道那兩隻巨怪很危險嗎?跟出來一起死了怎麼辦?
那人回身,看他一眼,冷漠道:“看你會不會死。”
司伯鶴頓時有點受寵若驚:“你這是在關心我?”
戚楚弋邊走邊冷呵一聲:“誰關心你?”
司伯鶴:“我們可是好朋友!”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戚楚弋面無表情道:“我說過我信了?”
他忽地停下,又轉過身說:“不過有一點确實讓我相信過你。”
司伯鶴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這人蓦地加快腳步湊到他近前,微微俯身,在他耳邊吐出熱氣:“因為我的身體,比我想象中更喜歡你。”說完就大步向目的地走遠了。
司伯鶴脖子抻得有些僵硬,他聽完這句腦子就開始釋放蒸汽,琢磨不出這應該是什麼說法,内心無比忐忑地問系統:【他什麼意思?】
看看他這不争氣的樣子,系統懶洋洋鄙視道:【他說他喜歡你。】
司伯鶴看了看戚楚弋大步流星的動作,再想想他剛剛冷淡的表情,默默扣了一個問号:【是不是有哪裡理解錯了?】
080:【哦,他說他的身子在渴求你。】
根本沒提到這個詞好嗎!越聽它說越不可信,司伯鶴用拿着電筒的那隻手的手背摸了摸滾燙得要冒煙的臉,雪地裡明亮的光斑随之亂晃,他趕緊道:【系統你還是不要亂說了……】
趁着沒被看見,他迅速往臉頰敷上一層透明的冰膜,把臉上溫度降下來。
就是因為系統時常不說正經話,所以他才一天天什麼正事沒幹,淨顧着臉紅去了!
戚楚弋見他走路慢嗖嗖如龜爬,于是停下來,抱着臂膀,涼涼掀起眼皮,隔着一段距離,說:“太慢了。”
他本來也應該拿一把武器,但空氣太過寒冷,于是隻能把手全部攏到毛絨衣服裡。
戚楚弋專注地看着超低速前行的某人,确保這人聽得見之後,又補一句:“我說的話讓你很滿意?”
雪輕輕地落在兩人身上,連睫毛都被搭上幾片雪花。
一眼望去,這個陌生的銀白世界原本是寂靜無聲的,可是卻有清晰的男聲伴着始終不消停的風雪傳進司伯鶴的耳朵裡,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揉了把臉,搖搖頭,立刻越過那人,大步跑到沼澤範圍起始點,聽着耳邊嗚嗚呼嘯的風聲,心情越發不平靜。
沒聽見回答,戚楚弋動了動眉毛,不動聲色地離司伯鶴遠了些。
“吼——嗷——”
正思緒紛亂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野獸特有的怒嘯聲。
“不好!”
司伯鶴凝神一看,那長而扭動、粗壯如桶的軀體,光滑銳利的鱗片,尖長彎曲的獠牙,“嘶嘶——”吐信的模樣,分明就是一條異化了的大蟒蛇!
蟒蛇無毒,但它體型巨大,一口就能吞吃半個人,在末世異變背景下,大蛇的力量難以估計,此刻盤踞在濕土上陰冷地盯着司伯鶴二人,作勢要襲擊卻未真的飛竄出來。
如果打鬥真的開始,他們不能靠着巧勁躲避并砍斷它命門,而是一個閃失就被緊緊纏住無法掙脫,那必死無疑!
那雙豎瞳在藍灰色天幕下閃着紅光,它将人看了這麼長時間也不主動進攻。
這蛇是有了稀薄的智慧在評估兩方實力還是……它在等待什麼?
司伯鶴計算了一下天色,此刻大緻八點,距離天亮化冰還有九個小時,如果不能在這之前殺掉怪物,讓沼澤立刻結冰,他們的隊伍就不能在今天北上了。
這東西并不容易對付,可他必須找準時機主動出手!
但是不對——司伯鶴目光緊緊鎖在巨怪身上,他觀察了那條蛇的四面八方,還是沒有找到甯遇說的那個巨石狀生物,如果它不在這裡,那會是在……想到什麼,他猛然側頭——
“小心!”
司伯鶴睜大雙眼,口中不受控制地喊道:“快躲開!它在你身後!”
一條奇長無比的軟滑舌頭從戚楚弋背後破土而出,泥水和着雪飛揚又落下,把那片潔白都染上了污色。
戚楚弋在聽見第一句提醒的時候就閃身離開了原本站着的位置,因此毫發無傷,他沉靜的目光落到身旁人的臉上,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