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焉突然笑了一聲，可能是太久沒做過這個表情了，因此看上去五官極不協調，以緻有些猙獰。

他轉而側身，面對池塘蹲下去，用手吸引着那些食人魚來咬他，靜默了一會兒，他淡聲道：“那孩子經常控制不了自己吧？”

司伯鶴心中一咯噔，但面上依舊平靜地說：“你錯了，他控制得很好。”

食人魚尖銳的鋼牙就要碰到手指了，封焉卻往上一擡，将它踢回水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控制得很好？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精神系異能就在他身上，他能控制得很好？！”

“他的異能是我賜予的！作為造物之神，有什麼後遺症我比誰都清楚！你想騙我？怎麼可能騙得了我！”

司伯鶴冷了臉，上前一步問道：“什麼意思？”

封焉看着他，卻指着自己，冰冷道：“我說他瘋了，與我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原來是這樣。

司伯鶴攤開手，莞爾一笑：“不好意思了大科學家，也許會讓你失望，但他确實還算正常。”

080适時補充道：【司司你放心，戚楚弋雖然在原本的報社劇情裡可能确實會控制不住想生吃活物，但是現在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還有那人在原劇情裡可能想生吃什麼什麼這種事為什麼080沒有早些告訴他！

【在有了你之後，他那些瘋狂的想法必然會以其他方式宣洩出去，具體什麼方式，你應該好幾次都差點感受到了。】

但是司伯鶴還是有些沒明白，他不由得疑惑問道：【具體什麼方式？系統你要不再說清楚點？】

080靜默半晌：【就是你們互相親完之後會做的那些……】

【……】

司伯鶴緩緩道：【我也該死，為什麼要問你這種問題。】難怪他覺得和戚楚弋确認關系之後那家夥就變化忒大，還有這層原因在呢。

總之确實不用擔心封焉恐吓他的這些成為事實，所以其實也還行。

司伯鶴從與080的交流中回過神來，忽然道：“你對我說這些，不怕小語聽見嗎？”

封焉冷漠道：“哦，她不在這裡，不可能聽見。”

“如果是你去和她說這些，她不會信。”

“何況，就算她真的聽見了什麼又知道了什麼，我也不會在……”

“……我聽見了。”就在他冷着一張臉發表自己的“無心無情理論”時，熟悉的、清脆的、很有活力但此刻如同要置人入冰窖的女孩聲音從身後傳來。

司伯鶴指指他身後，慢吞吞溫聲道：“你親口說的，就算她真的知道了什麼，你也不會在意。”

而封焉臉上，天打雷劈之後又緊跟了一場暴雨的場景也不過如此了。

他僵直地、一秒一頓地轉身，可這不是他期待的幻覺。

司清語紅着眼，抱着頭不停流淚，見他看過去，更是蹲下，把臉埋進膝蓋裡，纖瘦的脊背輕輕聳動，兩隻手早已從腦袋放下，緊緊交握環在大腿兩側，一雙腕骨皆泛着慘白。

他機械地要擡步，又要伸出手，可他的腳走不出去，手也像是被無形的枷鎖套住，曾經是不屑動，但此刻卻是想動又動不了半分。他似乎非常清楚，從此刻開始，明媚熾烈的驕陽獨獨不願再照到他身上去了。

封焉看着林子裡陸陸續續出來的衆人，猛地回頭，冷戾的眼睛死死盯着司伯鶴：“是你——”

司伯鶴無奈地搖搖頭，拿掉腰間突如其來的爪子，把它牽在手中，仰首問：“你怎麼做到的？”

戚楚弋淡然道：“你的隊友還不錯。”

司伯鶴腦袋裡充滿了問号。

見此，既已無可挽回，封焉恢複面無表情的冷漠模樣，先是輕聲說了一句：“二号。”

衆人：“？”

戚楚弋的手瞬間多使了些氣力，冷冽的聲音有點急切：“不好！”

但他尚未來得及多說，封焉便憤恨地大聲道：“二号！”

封焉喊的這個詞不知道有什麼含義，隻見他喊完以後，整個天空都突如其來的風起雲湧，以不可阻擋的趨勢将所有人罩在其中，周邊一切環境像是被扔進了水墨裡，逐漸變得烏黑，連樹上本來難以被扯下的針形葉子都簌簌而落，以某種規律，呼嘯地盡數在空中旋轉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暗，最後，太陽在天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嬌媚卻無比有力的陌生女聲在無形的四面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狼狽啊！”

“‘父——親’哈哈哈哈哈！”

“這是？”司伯鶴緊緊抓着戚楚弋的手，黑暗中，他看不見其他人在哪裡。

來不及耽擱了，戚楚弋飛快說道：“她在改造者中排行第二，代号‘淑女’，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應該沒有名字。”

司伯鶴：“她的異能是什麼？”

戚楚弋一邊利用精神系異能感知其他人的位置，一邊拉着司伯鶴往某處黑暗中走去，同時解釋道：“異能，從我之前見過的她的改造方向來看，應該是‘領域’。”

“雖然她排行第二，但她很聽封焉的話，在實驗室的時間也比我久，實力隻會比我強不會比我差，司司，我們一定要小心。”

下一刻，這片空間傳來封焉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各位，再見。哦不，應該是再也不見。”

‘淑女’又嘻嘻笑道：“诶？那個女孩呢？也要殺嗎？”

封焉沉默幾息之後，冷漠地說：“這裡沒有哪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