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出至冬啦——溫和的風,好棒!就該是這種感覺啊!”
【流浪者】站在船欄前幾米,雙臂大張做着仿若将要擁抱的姿态迎接着暖風。
不算寬大的衣袖随着船快速前行所帶來的風飄揚着,劉海都幾近被吹成了大背頭。
無論是誰來,第一眼都會被眼前少年激動的動作與興奮的神情所抓住視線。
他看上去是那樣的高興......
高興到就差一腳踩到船欄上對着一旁唯二還站在夾闆上的同伴大聲呼喊并指着前方說:
看啊!
這就是我們旅行的第一步了!
——真是意氣風發又叫人忍俊不禁。
似乎沒有比這更适合用來形容眼前七葉的詞了.....
傾奇者擡手掩面,衣袖下是他半露未露的笑顔。
風很大,兵士們作為同樣自至冬出差的職員下士,沒人會要求他們必須在甲闆上都要盡職盡力的站着護衛工作。
何況執行官們也并不需要護衛。
至冬科技遠比他們幾個看上去很熟悉至冬,實際内裡也才來提瓦特大陸不到三天的家夥要想的好用多了。
隻需要人在裡面的操作室盯着水上航線不出現錯誤,他們就能安穩的抵達最終的目的地點。
“是啊,暖洋洋的風吹來,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呢。”傾奇者回應着。
人偶本身并不對氣溫與疼痛敏感,隻會在遇到嚴重驟變時才有所感覺。
至冬的風冷冽,吹上面龐時也宛若風刃。現在的風就好比徹底變了感覺一樣,溫和又帶有些燥熱,不過感覺并不算壞。
“是嗎?小傾奇也覺得暖和起來了真是太好啦。”【流浪者】收回誇張的動作,松了口氣。
“我對溫度的感知跟人類一樣,甚至更加脆弱且不耐受。要是小傾奇感受不到溫度變化的有趣以及風景的美妙的話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嘛!”他撓了撓頭,“總不能拉着你陪我一起就光站在甲闆上說這說那的吧?”
傾奇者搖了搖頭。
“沒關系啊。七葉說的故事都很有意思,就算溫度無法為我帶來新奇,我也很高興你能多和我說話聊天。”
他笑着說道,“看着一路以來的大雪,再聽着你講述關于蒙德雪山的冒險故事……再無趣的路途也會變的有趣起來。”
“啊啊.....小傾奇——”【流浪者】聞言直接一個飛撲,抱住人就笑,“你是天使!”
“哈哈.....嗯。謝謝?七葉真的…很開心呢。”
“那當然啦!難得出來一趟,雖說航線直達離島,但博哥說了在路途中也能遠遠的望到其他國家,這簡直太幸福了......!”
【流浪者】擡手指向了不遠處一個看上去很宏偉的建築,即使不清楚那是什麼。
“如果楓丹能再做個有那種樓那麼高的水神大畫像挂在楓丹最顯眼的建築就好了!不過最适合的果然還得是歐庇克萊歌劇院嗎?”他不着調的說着。
歐庇克萊歌劇院?
傾奇者看向被指之處,回憶着自己在何時何地聽過這個名字。
在回想起出處後不由蹙了下眉,随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流浪者】笑問道,“楓丹最顯眼的建築是歌劇院?”
“唔....也許?”
【流浪者】收回手,有些不确定。
“單論顯眼,楓丹那幾個重要建築都很高,再加上楓丹整體的海拔位置就更高了。但若隻論楓丹人們的熱愛的話,歐庇克萊歌劇院就當屬第一了!”
傾奇者點了點頭,頗有些好奇:“那你呢?你認為最顯眼的建築是什麼呢?”
“......是斷頭台了!”
【流浪者】出乎意料秒回着。
“是建在歌劇院之後,梅洛彼得堡之上的超大标志性建築!”怕傾奇者不知道那是什麼的【流浪者】又趕忙補上了一句。
“超大.....斷頭台?”
傾奇者知道楓丹是正義的國度,也知道在歐庇克萊歌劇院中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場又一場的審判,卻也沒料到還會有斷頭台這樣的建築存在。
“那梅洛彼得堡是?”傾奇者遲疑地問道。
“是打螺——”
打螺?
剛疑惑是螺什麼的傾奇者就聽【流浪者】匆忙改口了。
“啊不!是監獄!是可以打螺絲的監獄!服刑期間總還得要「工作」的嘛,打螺絲就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傾奇者點了點頭,似覺得還不夠認真,又點了兩下。
通過剛才七葉的回答,他已經知道在七葉心裡的重點是打螺絲了。
這不免讓人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好玩,很有意思。
還想要問些什麼的傾奇者還沒開口就被突然沉思起來了的【流浪者】吸引了注意。
“楓丹......至少到現在,都還未出現過死刑這樣的判罰。”他低垂眼眸,并沒有看着傾奇者說,好似陷入了回憶。
“斷頭台也隻是個裝飾性建築。所謂斬斷與地上的聯系,從此後半生都安甯的在水下贖償罪業,這是水的仁慈。”剛一說完,【流浪者】就‘害呀’了一聲,擺了擺手。
“說着說着都要開始想去楓丹看看偉大的芙甯娜大人了!說起來每國也都有自己的重要建築和特殊的地方對吧!小傾奇覺得呢?”
話題轉的有些生硬,但可惜會提出「沒人會計較七葉夾帶私貨的中二發言的」【博士】并不在這裡。
他終究還是被50%的好運氣給砸中了,在暈船。
“嗯......那必然是天守閣了吧。”傾奇者表情複雜的回答着,“重要的建築,特殊的含義.....”
他頓了頓,将本要脫口的稱呼咽了回去,“——「那位」的居所,位于鳴神島主城。特殊的地方.....特殊....”
傾奇者低喃着,美麗的瞳孔不停在微移,卻沒有看向任何一處地方。
他在很認真的思考特殊的地方是什麼?又應該在哪裡?
必然在哪裡?
對稻妻人民來說,特殊的地方就是鳴神的居所,對他本身亦然。
但對于已經被一國之神明棄置了的他自己呢?
……理應是家?
對。
是家。
“踏鞴砂.....!是踏鞴砂!”傾奇者堅定的将不再恍惚的目光投向了正一臉好奇的【流浪者】。
“往大了說——對于國家特殊又重要的,我不知道。”
“但對我,對隻需要一隅安甯的我來說,踏鞴砂就夠了!”
傾奇者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在衣物之下,身軀表裡藏着的是「母親」所留下的金羽。
“就算在踏鞴砂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後我已漂流至今。但那裡仍是故居,是重要且特殊的地方,是家!”
——即使心中本想否認,卻無法将踏鞴砂不是故居的這句話說出口。
傾奇者在松手後無奈的對着前方笑了笑。但毫無疑問,這份笑容中更多包含的是釋懷後的無奈。
在親情方面從未受過挫折的【流浪者】眨巴着眼睛,讓他去想象親人逝去的場景無疑是地獄。
但讓對「家」有着嚴格定義的幸福的孩子來說,傾奇者的話就多少有些無法讓人第一時間get到重點了。
“欸——可是有家人的地方才能算作是家,現在的踏鞴砂說不定就連曾經的記錄都沒剩下多少了……屋子和人也都不在了。還能算作是故居嗎?”
傾奇者‘嗯’了一聲。
“我們對家的定義可能不太一樣.....隻要在我的記憶中存在過,哪怕再也找不到痕迹了,至少我還能記得就夠了。那裡仍是故居,仍是承載着家的地方。”
看着傾奇者如此肯定的重複,【流浪者】‘嗯....嗯。’着點了頭。
在他看來,人偶似乎不太像他認知中的樣子。
好在對于【流浪者】,傾奇者并沒有過高的伫牆,甚至說已經完全将對方當做半個親人了都不為過。
确實有為他提供了思路的人,而那人也就在他們的身邊。
海風拂過,在這路途中吹起的似乎不隻有他們的衣物,他們的發絲與感受,似乎還有他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