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洗手，餘光掃到垃圾桶裡的一團紙。
她記得她之前來的時候這垃圾桶是空的來着……
周叙祇是拉肚子了嗎？
算了，她感覺自己才是那個尿不盡的。
周叙祇出來看林妍轲又歎了口氣，問：“你怎麼了？還難受嗎？”
林妍轲努嘴，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實話實說了：“行了吧，我尿不盡。”
“？”周叙祇懵怔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他張了張嘴，又把嘴閉上，猶豫片刻才說，“要我幫忙嗎？”
但林妍轲沒太聽懂他這個意思，啊了一下：“咋幫？你又不是醫生。”
周叙祇舒口氣，笑：“沒事，你應該緩緩就好了。”
林妍轲沒再糾結，她提醒周叙祇：“你是不是需要收拾點東西？過年這段時間，我們應該沒機會回到這個出租屋了吧？”
周叙祇點點頭。
林妍轲主動提出：“你手不方便，我幫你收拾吧，你指揮我就行。”
周叙祇跟着她後面，笑着應好。
主要是，他今天心情真的不錯。
林妍轲幾乎沒怎麼進過周叙祇的房間，家具很簡單，東西卻不少，但最關鍵的是周叙祇把自己的東西都碼得整整齊齊。
周叙祇：“我的衣服不用收拾，家裡都有，主要是學習用的書之類的。”
周叙祇也沒閑着，他單手從衣櫃上方将行李箱拿下來，沒給林妍轲看得心突突，她趕忙過去給周叙祇搭把手。
周叙祇蹲下開行李箱，林妍轲幫他整理桌子上的文具，她拉開抽屜，發現周叙祇連用完的筆芯都沒丢，全部碼得整整齊齊用一個透明的盒子裝好。
林妍轲笑着問：“我發現你這個人還挺不會斷舍離的。”
他房間不大，但幾乎塞滿了，還有很多小玩意兒，書本這些就不說了，用廢掉的羽毛球，明顯看起來就開不了機的遊戲機，都被他找了個置物架規整放好。
林妍轲拿了個PSP，試着開機，果然開不了。
她覺着奇怪：“你好像真的不喜歡丢東西？”
周叙祇還在清理書，随口應道：“嗯。”
“為啥啊？”林妍轲看着置物架上的小擺件，有些已經磕壞了，都被他存放得整整齊齊。
周叙祇站起身，貌似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看着林妍轲一點一點探索光顧他的房間，心房似是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暗引力引導其塌方，他還是妥協了。
“其實真正屬于我的東西很少，所以這些就舍不得丢。”
“什麼意思？”林妍轲問，“你們家，沒少過你的零花錢吧，我感覺你爸對你挺大方的。”
周叙祇覺得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他思考了一下措辭：“我爸會查賬，所以我用錢沒那麼自由，這個房間裡的東西都是我一點一點積攢的，确定是屬于我的東西，所以就沒丢。”
林妍轲問了一個她一直都很想問的問題：“你媽呢？好像很少聽到你提起你媽媽，如果你不想聊這個可以不用回答。”
周叙祇看了她一眼，沒避防：“我媽很早就跟我爸離婚了，她除了給我存了一筆信托基金以外，就再也沒聯系過我了。”
“沒聯系你？”林妍轲驚訝。
周叙祇：“我媽跟着我外公最開始是學導演的，後來她就單純喜歡上了攝影這件事，她這個人比較注重自我，所以在她看來，我不缺錢用就夠了，她的時間完全也隻會屬于她自己，所以我從讀初中開始，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林妍轲心跟着一緊：“那你，不想她嗎？”
周叙祇垂頭，看不清神色：“想過，初一初二那段時間想得不行，我就去找外公，但外公除了給我看我媽近期去野外拍的照片以外，什麼也沒給我說，他說他也沒見過我媽。我媽是那種做起事兒來特别專注的人，隻要她去外面采風拍照，就幾乎沒人能聯系上她，我除了能通過她的ins賬号看她時不時發的照片看她死沒死以外，就沒有别的聯系方式了，久而久之，就不想了。”
到這裡，林妍轲不知道用什麼表情抒發自己内心的觸動和震驚。
周叙祇連媽媽都不屬于自己。
媽媽隻屬于她自己。
所以周叙祇沒有屬于自己的媽媽。
她突然能理解周叙祇為什麼不會斷舍離了，他能握住的東西太少了。
林妍轲起身去抱住周叙祇，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隻能抱抱他。
周叙祇空出來地手抓住了她的衣角，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帶了認真的力道：“所以你不能抛棄我，你答應了做我的女朋友，你就隻能做我的女朋友。”
林妍轲笑着應好。
周叙祇用腳輕踢她的小腿，警告：“聽見沒？認真點！”
林妍轲憋着笑，胸都費力，連連說好。
周叙祇仰頭看着她，突然提議：“今年過年，你去我外公家怎麼樣？”
林妍轲震驚：“你爸和我媽咋辦？”
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自己的默許。
周叙祇回抱住她，在她的胸前蹭了蹭：“不用管他們，我爸怕我外公，你媽怕我爸，等咱們到我外公家了，他們不敢說什麼的。”
林妍轲隐隐有些興奮，更好她也不想回去面對那兩位糟心的人：“好。”
對了，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爸說我奶奶身體不好住院了，我打算明天去找我爸看看奶奶。”
“可以，我陪你。”周叙祇說。
林妍轲歎氣：“那我先陪你去醫院換藥？”
周叙祇埋在她的胸口，悶悶地點頭。
林妍轲摸了摸他蓬松發軟的頭發，像是摸小貓肚皮一樣，哄着他問：“你說，如果我們一輩子都隻能做兄妹，結不了婚，怎麼辦？”
“不結婚也行，隻要能一輩子在一起就行。”周叙祇說。
林妍轲看着周叙祇此時不自覺撒嬌的模樣，隻差笑瘋。
“周叙祇你真有種，你不怕被你爸發現？你不怕别人知道我們亂.倫？”
周叙祇翹翹嘴角：“沒怕過。”
不愧是你啊，周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