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遲胭本是閉着眼睛在睡覺,許是周圍噪音太大,她皺了皺眉,揉了揉眼睛,睜眼。
林妍轲的眼淚在這一刻奪眶而出,她吸了下鼻子,叫了聲“媽”。
吳遲胭“诶”了聲,林妍轲上手幫她掖了掖被子,她輕聲問:“媽,你怎麼住院了?”
“沒事,”吳遲胭本想又帶過去,但她瞟到了後面的周叙祇,瞬間炸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你倆還沒分?”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林妍轲想解釋。
但吳遲胭不聽:“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你怎麼還是不聽話?你跟他們姓周的搞一起沒有好下場!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看到了嗎?媽被那個姓周的整成高齡孕婦,還是宮外孕,等會晚上就要做手術了,還不知道下不下得來手術台!”
說完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就朝周叙祇身上砸過去。
周叙祇動都不動,根本沒躲,玻璃杯直接砸到他的頭上,悶哼聲吸引了隔壁床家屬們的目光。
周叙祇看了眼林妍轲,說:“我先出去,你跟你媽說吧。”
吳遲胭死死攥住林妍轲的手,狠狠道:“你要是不跟周叙祇斷幹淨,媽就死給你看!”
“我跟他斷幹淨。”林妍轲承諾。
“你要知道,男人不可信,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東西,他們都是拍拍屁股走人的,隻會留下我們女人獨自受苦,特别是那個姓周的。”
“好,媽我知道了。”
“媽晚上要做手術,醫生說要切除一側的輸卵管,哎,應該要遭罪了,你别去工作了,陪陪媽好嗎?”
“好。”
看來周叙祇沒跟吳遲胭說什麼,吳遲胭還以為她還在工作。
還有鄧長青那邊,鄧長青估計也沒跟吳遲胭說實話。
吳遲胭被推去手術室,林妍轲站在手術室外,周叙祇走了過來,幫她把外套的拉鍊拉上。
林妍轲看着彎腰低頭,給她拉拉鍊的周叙祇,問:“你為什麼不給我說實話。”
“什麼?”周叙祇擡頭。
林妍轲:“我媽宮外孕,我媽今晚手術,你都沒給我說,你是想要我媽今晚一個人做手術?看到她孤苦無依?”
“我前天就給張姨打電話,要她今晚過來照顧你媽。”
張姨是之前家裡的住家保姆。
“那我媽宮外孕呢?你告訴我,我媽隻是懷孕?”林妍轲覺得周叙祇不愧是學霸,真會玩文字遊戲。
“宮外孕,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來說,不算是大病。”周叙祇說。
但這一下子就把林妍轲點着了,她一把推開他。
“那是我媽!不是你媽!”
“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沒打算今天帶我過來看我媽?”林妍轲咬着牙。
但周叙祇的回答卻出乎意料:“不是,你不提,我也會帶你過來。”
緊接着,周叙祇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遞給了林妍轲。
林妍轲認出了這是自己的手機。
“明天,你還回來嗎?”周叙祇在問一個答案已知的問題。
林妍轲奪過手機,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眼眶紅如滲血,眼淚早就在不經意間蓄滿了眼眶。
“我,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那裡!”
她一字一頓道。
“那房産證、卡和那些保險合同呢?”
“我才不要那些。”
周叙祇低聲應好,這回他走得爽快,吳遲胭的手術還沒結束,他就走了,反正吳遲胭也不想見到他。
但周叙祇在走之前還是提醒了一句:
“内存卡記得收好,我做出的承諾永遠作數。”
周叙祇走了沒多久,張姨就趕了過來,一來就一股腦道歉,說周叙祇早就叮囑她了,但是她的小孫子發高燒了,一時半會沒來得及,來的路上她還帶了補品,說這些是周叙祇給她的錢,囑咐他買的。
吳遲胭的手術很順利,但她麻藥勁兒還沒過去,林妍轲坐在窗戶邊,她垂眼看着樓下,視力極好的她清楚看見。
周叙祇沒走。
他獨自坐在樓下小花園的長椅上。
孤獨、疲乏。
仿佛這才是他的常态。
林妍轲的眼淚止不住,手裡的内存卡将她的掌心擱出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