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蘊又大嚼幾口,想快點吃完,沒想到卻造成了更窘迫的局面——
她噎住了。
林蘊被噎得臉發紅,一陣手忙腳亂,時迩又是拍她的背,又是給她喂水,讓她終于咽下了那團面疙瘩。
看着時迩把水囊的塞子塞上,林蘊靈光一閃之間,想到了什麼。
她瞬間激動地從破闆凳上站起來,眼睛炯炯有神:“二妮,你們知道九麥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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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值房中。
謝鈞在公事之餘打開了時迩傳來的信,這封信昨日就到了,但他沒來得及看。
這封信倒是沒什麼犁、水車之類的新鮮東西,但是有林二小姐的動向,她昨日突然決定要去農莊。
看來今晨沒看錯馬車,早上遇見的當真是林二小姐。
謝鈞眉頭皺起,甯遠侯府如今對她來說很安全,但農莊裡有老夫人和宋氏,她們對林蘊的态度并不明晰,林蘊為何要往那兒跑?
想不明白,謝鈞隻希望她别再輕易死了,這些日子的循環重複已經讓他心生厭煩。
裴合敬死在家中那日,他就已經打算動手了,沒有證據又如何,他可以僞造一份。
甚至在那七次循環中,他前四次都成功了,後面懶得再繼續而已,畢竟剛折騰完一通,轉頭又回到原點。
謝鈞本來因為裴合敬被殺,氣得決定不擇手段也要把那幫人處理了,但循環了七次,他已然被迫冷靜了。
謝鈞把信收好,嚴肅正好從外面回來,湊近謝鈞耳邊低聲道:“大理寺要把裴大人的死定性成單純的賊人作祟,那賊人已經抓到了,意思是把賊人斬了事情就結束。”
謝鈞輕笑一聲:“不用管,讓他們斬。”
畢竟一件事如果先被擺平,卻又被掀開鬧起來,這事就更難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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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村。
吳二妮覺得荒謬至極,她一個在地裡長大的農民,居然在聽一個嬌小姐教她怎麼種田。
“你們從冬至日開始,把麥種浸在幹淨的冷水裡,再拿出來晾幹,以後每九日就浸一次。直到等到明年春初土壤解凍,你們就種下麥種,這樣的話,小麥能如期成熟,芒種左右就能收成了。”
這是小麥晚種而早熟的辦法,并不大衆,也因此林蘊第一時間沒想到。
“九麥法”其實就是簡易的現代春化處理,通過低溫刺激,誘導植物提前完成花芽分化。
在林蘊眼中科學合理的辦法,吳二妮卻覺得這是天方奇譚。
這位林小姐到底在說些什麼?
每九日泡一次種子,然後種子就能早發芽早成熟,種田搞得跟做法事一樣
時迩聽得也很意外,不過她努力記憶二小姐的每一句話,即使這個辦法再荒謬,也要把它們寫下來,之後寄給大人。
林蘊看了周圍一圈人的眼神,就知道沒人信她。
這是一個聽起來荒謬的辦法,她在他們眼中也是一個不事農桑的嬌小姐。
吳二妮看着林蘊的熱情逐漸熄滅,她解釋道:“種子對我們很重要,小姐你的方法聞所未聞,我們不敢冒險。”
林蘊理解,但咬着嘴唇不肯放棄,她明明有能力讓知道這個消息的農戶都多種一茬麥子,她不想就這麼算了。
大概是急中生智,林蘊承諾道:“二妮,你可以讓你和你的村民們都這樣試,如果失敗了,種子的錢我掏,如果成功了,你們的收成分我一成就行。”
林蘊其實不在意那一成收成,但若是分毫不取,他們會更認為她不靠譜。
畢竟在正常人的眼中,沒有人會願意擔這麼大的風險,隻為了讓他們多種一茬小麥。
如果她是圖利的話,反而還更能接受一些。
而林蘊願意擔這樣的風險,并不是因為她是個傻子。
她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知道這個辦法是正确的,她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