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陳富春也在給高慈拍照，剛才蔣淇荞還看到他們給家裡的小朋友打了個視頻。

經過這幾天短短的相處，蔣淇荞能感覺到，雖然不像熱戀期的情侶那樣甜蜜，但是他們倆的夫妻關系明顯很穩固，兩個人一言一行之間總會顯示出幾分無需多言的默契。

較為古怪的就是韓潛和郭曼琳那一對了，在鏡頭前他們确實表現得很親密。可是蔣淇荞看他們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

郭曼琳話很少，蔣淇荞幾乎沒聽她主動開口說過話。而韓潛會接其他人的話，也習慣做談話的中心，但他卻很少主動牽引郭曼琳也進入他們的談話。甚至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也很少對話。

就比如現在，韓潛在跟陳富春說話，而郭曼琳則是一個人對着湖面發呆。

蔣淇荞在心中道了句古怪。

參觀完景點後他們往外走去，盧淩頗有點自來熟的意思，經曆過剛才的教導，他自認跟秦燎的關系熟絡了一點。所以這會兒他主動跟秦燎搭起了話。

“秦哥，沒想到你這麼會拍照。”

秦燎看起來确實不像對拍照這麼有研究的人。他甚至都不太喜歡給自己拍照，每次都是蔣淇荞主動要他拍照留念。

“嗯。”秦燎點點頭。

“你也是在網上學的嗎？”

“不是。”

他話實在太少，盧淩被噎了一下明顯有些尴尬。

蔣淇荞聽到他們的談話内容，也注意到盧淩的尴尬。他用手肘撞了撞起秦燎的手臂。

秦燎停頓一秒，然後重新開口。

“蔣淇荞教我的。”

“小荞哥？”盧淩點點頭，“那難怪了。”

說着說着他又去看石汀蘭，“我就說讓你教我嘛。”

“不用那麼麻煩。”石汀蘭好脾氣地說。

“用的用的。”他挎住石汀蘭的手臂，“下次你要好好教我，覺得我笨也可以發脾氣。”

他們兩個膩膩歪歪地說着小話，蔣淇荞的注意力不自覺聚焦在了他們身上。

熱戀期的情侶好像都是這樣的。

“别氣了。”十七歲的秦燎拉住他的手臂，那是他們第一次單獨出來玩。“你想要什麼樣的照片，告訴我。”

十七歲的蔣淇荞并不像石汀蘭那樣好脾氣。他甩開秦燎的手沒有回答，悶頭往前走。

一開始秦燎還試圖拉他哄他，後來他漸漸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了。

他腳步越來越慢，之前的火氣也随着時間推移一點一點消散了。

他有點後悔了，隻是幾張照片而已，他何必要發那麼大的脾氣。

那時候的蔣淇荞總有一堆的壞毛病，沒有遇到秦燎之前沒人願意理會他。所以一遇到秦燎他就像終于找到了宣洩口那樣。

他一股腦把好的、壞的、漂亮的、糟糕的東西都一并倒給對方。

不管對方是否願意承接。

蔣淇荞是煩人精，從小到大他聽慣了這種話。

蔣淇荞抿緊唇，他知道自己很讨厭。所以那就算了吧，反正本來就沒什麼人要喜歡他。

這次過後，秦燎也會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都讨厭他了。明明說好了要一起出來玩，結果他非要無緣無故地發脾氣，把一切都搞砸。

他就是這樣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今天以後秦燎肯定也不會想理他了。

沒關系的，他這樣跟自己說，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

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片刻後他還是停住了腳步。

蔣淇荞咬緊牙關，其實他很在乎。

秦燎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他不想錯過。

他可以跟他道歉，也可以跟他認錯，低頭并不僅僅意味着屈辱。他知道秦燎不會像其他人那樣笑話他。

去找他。

蔣淇荞心中就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猛地轉身想去追尋秦燎，可下一秒卻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想找的那個人就站在他幾米外的地方，安靜地注視着他。

“我錯了。”

同樣壞脾氣的秦燎輕聲對他說。

“别生我氣了好不好？”

“小荞哥！”

盧淩的聲音喚回了蔣淇荞的注意力。

“嗯？”他回過神。

“走啦。”

“哦，好。”

他轉頭看向跟他一起被落在後面的秦燎。

其實他一直沒怎麼認真看過秦燎，但是現在一看，秦燎跟從前相比還是有很大變化的。

他好像長高了一點，看起來也比小時候結實了很多。他臉頰輪廓分明，看起來莫名的冷硬。

不僅僅是長相，他性格也是如此。

在娛樂圈打拼了這麼多年，他的脾氣好像也沒有多大變化。還是話少，脾氣又臭又硬。

“上車吧。”

秦燎幫他打開車門。

“好。”

蔣淇荞坐上車，把其他想法都壓進了心底。

他們前往今天的最後一站德令哈。

路上他們剛好趕上落日，高原上的日落跟城市是截然不同的。整個天空像是被打翻的調色盤。金黃色的夕陽慢慢墜落，柔軟的暖光打在他們身上。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隻是安靜地享受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