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吃痛松開了纏住液壓管的尾鳍,失去束縛的液壓系統突然爆開,滾燙的油液噴濺在所有人身上。
路池在劇痛中聽見金屬斷裂的脆響,整艘船以九十度角直直的着沖向暗礁群。人魚趁機躍出破碎的舷窗,月光為她們鍍上森冷的銀邊。
撞擊的瞬間,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顧臨川看見夏以晨的長發在氣浪中揚起,她伸手徒勞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嘴唇張合着在喊某個聽不見的詞語,慢放的場景還有點唯美。
夏以晨其實在罵街:撲街人魚,我X你仙人!我XXX你……
船頭撞上黑礁的刹那,龍骨斷裂的轟鳴震碎了所有人的耳膜。
海水從裂縫中噴湧而入。路池被掀翻在傾斜的地闆上,後腦重重磕在地闆上。
李雪忍着肋骨骨折的劇痛爬起來,“我的天呐,船要沉了?嗚嗚嗚……”她繃不住要哭了:“晨晨姐,我不想死啊!”
海水鋪天蓋地的湧進來,夏以晨感覺耳朵裡還有轟鳴,她被灌了好大一口水,又苦又鹹,惡心的要命。
渾身是血,海水讓她夏以晨身上的傷更加疼痛,看着即将沉沒的漁船,咬着牙罵罵咧咧:“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在演泰坦尼克号呢!放心,死不了,你不是肉絲,我也不是傑克。”她冷靜的說道,“這船支撐不了多久了,我記得甲闆上有救生艇。”
路池一骨碌爬起來,立馬說道:“還說什麼,感覺找救生艇啊!”
漁船在狂風暴雨中瀕臨解體,第二條裂縫貫穿船體,傾斜的甲闆上,救生艇正在液壓杆失效的情況下緩緩下滑。
沈懷遠眼前一亮,“救生艇,在那裡!”
顧臨川用消防斧砍斷固定繩索:“快上來!”
“等等——等等我!”
循聲望去隻見布滿鏽迹的塔台窗戶後張姐拼命的呼救。
“等等我啊!”
她的叫喊聲嘶力竭,看起來受了很大的刺激。
夏以晨很意外,上穿的一群人中,除了小女孩,可以說她看起來最弱,沒想到能活到這一步。
除了張姐,瘦小的吳昊居然也還活着,隻是他的狀況看起來更加糟糕。
顧臨川擡頭:“你們快下來。”
傾斜的甲闆在暴雨中飄搖,張姐抓着斷裂的纜繩從二層甲闆蕩下來,她渾身是傷,和夏以晨比起來不相上下,鞋子早不知甩到哪裡去了,光着腳還有點站不穩。
“咱們要快點了!”夏以晨半個身子探出護欄,就在指尖即将觸到救生艇邊緣時,船體突然被巨浪掀起四十五度,她綁在腰間的安全繩瞬間繃直,整個人像斷線風筝般甩向海面。
“小心!”
李雪驚呼一聲,趕緊拽住繩子。
“你小心啊!”
“诶呦——我的腰!”雖然她有時候也希望已經的腰可以勒細一點,但絕對不是這種勒法!夏以晨有種自己要被勒成兩截的感覺,她咬着牙用力一躍,落到遊艇上。
路池的額頭重重磕在鐵欄杆上,在血腥味漫開的瞬間,他眼睛裡閃爍着無數星星。
顧臨川用消防斧柄卡住下滑的救生艇。金屬與鐵闆摩擦迸發的火花照亮了他俊臉上猙獰的表情,“快,下一個誰?”
話音未落,船尾傳來鋼闆撕裂的巨響,整艘漁船從中間拱起,廚房的煤氣罐接二連三炸開,火光照亮了正在崩塌的船橋。
“沒時間了!”沈懷遠揮刀砍斷最後一根固定繩,救生艇墜向海面的刹那,衆人被颠簸起來的海浪一股腦掃進了海裡。
張姐臉上帶着劫後餘生的幸運:“差一點……”
夏以晨伸出手:“别差一點了,快上船啊,水裡不安全!”
李雪借她的手,狼狽的爬上了船:“完了,我耳鳴現在……”
救生艇在驚濤駭浪中劇烈颠簸,張姐突然抓住夏以晨的胳膊:“水裡有東西!”
紅色的月光為海面蒙上一層紅色的面紗,
強光中衆人看見駭人景象——方圓百米的海面下,數十條泛着磷光的尾鳍在海面劃出銀色軌迹。密密麻麻的人魚群正無聲的形包抄而來,她們不斷的用尾鳍拍打出有節奏的聲,水花震得救生艇不斷打轉。
路池看見最近的人魚躍出水面,月光照亮她指縫間半透明的蹼膜,長長的魚尾流光溢彩,鋒利指甲在浪花中泛着貝殼般的冷光,烏黑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脖子上,雪白的身體,在血紅的月色下竟然顯得無比聖潔。
夏以晨看呆了:“好美啊!”
李雪瞪大眼睛:“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