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現在提起“家”就特别抗拒:“我的女兒不見了,你們明白嗎?我家裡那個,那個小男孩根本不是我的孩子,那是個……魔鬼?憑空冒出來的東西!”她把家裡擺成祭壇,一個醫學高材生不斷的找不同“大師”做法招魂”……“我不明白,為什麼沒用……”
她反常的舉動把家人吓的夠嗆,再加上她不眠不休,總是神神叨叨自言自語,家人不得不把她送進醫院接受治療。
醫院能檢查出什麼呢?無非就是受了刺激,給她開些鎮定的藥物。
沈懷遠開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勸你不要表現的太激烈。張姐,那怕是為了能繼續調查下去,大家裝也要裝成正常人才行。”
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實在太過離奇,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也不為過,任何人聽了都要懷疑他們的精神狀态。
夏以晨聞言心裡也莫名難過:“張姐……”車窗外的風景一幀一幀的被甩在身後,她側頭看着身邊沉默的顧臨川,悄悄對他說:“我要是挂了,估計也沒人記得我了。”
顧臨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非常認真:“我記得啊。”
那一瞬間,夏以晨的想法居然是:還好今天洗頭了!她瞪他一眼,“别亂摸女孩子的頭,你真是……”頭發很容易就油了!
而且,而且,怪怪的。
顧臨川看她炸毛的反正,很像一隻被惹惱的小貓,他低頭,“好吧,你摸回來吧。”
夏以晨聞言沒有說話,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話說顧臨川身材還挺不錯,長手長腳的,回想當時在船上,濕漉漉的顧臨川,緊貼小腹的襯衫,勾勒出漂亮的線條……而現在,銀灰色的西裝下是蓬勃的肌肉,還有鼓鼓囊囊的一團……
想着她情不自禁的上手了,摸到他腹部同想象一樣堅硬的肌肉。
“唔……你摸那裡呢!”顧臨川渾身肌肉一緊,迅速抓住她做亂的手,臉色居然罕見的紅了,“你這個……”
他的反應讓夏以晨覺得很驚奇,記憶中顧臨川好像一直都冷冷清清的,少有什麼很大的表情或者反應。她好奇的問:“你想說我什麼?”
顧臨川吐一口氣:“女流氓。”
夏以晨:“鍛煉的那麼好,還不是給女人看的,你的目的現在達到了。男人,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顧臨川:“你在那裡看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夏以晨:“哈哈哈,怎麼樣,台詞是不是很熟悉?”
說話間,車已經穩穩的停下。
張姐問:“這一切都是假的吧?是夢境對嗎?”
夏以晨也竭盡全力的安慰她:“接受現實吧,接受是改變的開始,如果一直被當成病人對待,那除了被困在輪椅上,真的什麼都做不了的。所有你現在更要打起精神,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努力,總歸會調查出來,這一切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在搗鬼!”
夏以晨其實内心本來已經認命了,莫名其妙的被拖入了奇怪的世界,連活下去都困難,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那裡還有精力去思考如何徹底結束一切?但是……
“生活還在繼續啊。”
顧臨川将門打開,别墅并不是很大,準确來說,這種超一線大城市,又不算很偏僻的區,是沒有太多電視劇裡占地多少多少畝的超級大别墅的,有錢也沒有。
他把家布置的特别像音樂廳,圓形的穹頂,奢華的水晶燈。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九尺斯坦威的黑白靜靜的琴鍵上流淌。窗邊的綠蘿綠油油的,從桌角垂落,輕薄的窗簾随風吹動。
顧臨川說,“我一般不住這裡,你可以暫時在這裡修養一段時間。”說着他停頓了一會兒,輕輕的說,“想一想,下一次估計很快就要來了。”
夏以晨使勁嗅了嗅,感覺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雪松的香味,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知道這沙發是什麼材質的,坐上去軟綿綿的,好像坐在棉花上,“咱們能說點開心的事情嗎?”
大家圍坐在沙發上,張姐神色依然很哀傷,她忽然擡頭,直起身體:“我叫張婉凝,婉轉的婉,凝結的凝。”
夏以晨點頭:“好,張婉凝,張醫生,我記住了。”她其實很悲觀,隻是默默的想,死亡,被遺忘,其實不都是遲早的事情嗎?别說百年以後,就是現在,和自己能有鍊接的人有幾個呢,幾十年後,漸漸凋零,還能有交往的又能有幾個呢?
那些永遠留在夢魇裡的人,有的還和她說過話,有的連叫什麼她都不知道,可是都是一樣的,他們的的面容在記憶裡已經很模糊了,這才多久?
有一天,她也會這樣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