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濃郁的肉香順着彌散的蒸汽四處擴散。何旭揮舞砍刀,用力剁碎白菜的手一頓,臉上不由得露出神往的表情,用力吸了吸口水咽下去,“真香啊!”
他們這幾天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天天就一點稀飯白菜,還有一餐沒一餐的,這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來了。
闆牙都快咬碎了!
把大柴火都扒拉出來,用小火一直保持着火候。午飯是一點稀飯加壇子辣椒蘿蔔,匆匆忙忙吃完,又要殺雞,要切菜,不知不覺天漸漸的黑了,不知什麼時候四周挂上了紅色的燈籠,夏以晨擡頭。眼前的一切都被詭異的紅光籠罩着。
有了充足的人手,祭品很快準備好了。廚師大喊一聲:“起鍋!”
幾個年輕人“嘿咻嘿咻”的将蒸籠從大鍋上擡下來,嘴裡竊竊私語:
“好香啊,要是有一碗紅油辣子蘸料就更好了!”
“想吃肘子肉,肥而不膩。”
“要我說耳朵才是最好吃的部位……”
“你都不會吃,精華部分在舌頭……”
夏以晨感覺肚子咕噜咕噜的不停叫,她胡亂的擦了擦手,端起菜盆随着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廚房。
老者已經等候多時,精明的眼睛在衆人臉上掃過:“出發吧。”
夜晚的村子在紅色燈籠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神秘,推開緊閉的門樓,青石闆樓梯依山而鑿,兩旁是沙沙作響的竹林,清風拂過,吹動台階兩邊的燈籠搖搖晃晃。
紅燈籠随着台階蜿蜒而上,像是要直通天宮。手上端着東西,還要爬山路,有沒有天理了?夏以晨走在隊伍的中間,顧臨川的托盤裡是酒水,他端的倒是很穩當。
“你說,這山有多高?”她仰起頭絕望的問。
顧臨川擡頭看了一眼,眯起眼睛,望不到頭的石階彎彎曲曲,盡頭處似乎有一座建築,門口兩點紅,像怪物血紅的眼睛,冷笑着盯着腳下的蝼蟻。
顧臨川回頭安慰她:“總不會比泰山還要高。”
夏以晨吐吐舌頭:“跟泰山一樣高也不行啊!完了,明天起床我的腿一定廢了。”
沈懷遠和張婉凝在他們前面,手裡也分别端着祭品,張婉凝一邊走一邊回頭輕聲的提醒:“噓,小點聲,山裡有東西,别吵醒它們。”
?!現在不就是在山裡?夏以晨趕緊閉嘴,警惕的看看四周,茂密的竹林遮天蔽日,地上是一層又一層堆積的竹葉,風一吹還在飄落,散發出腐爛的氣味。
“真臭!”後方的何旭小聲抱怨。
大概又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爬到了山腰,衆人已經走不動了,開始三三兩兩的掉隊。
一旁的燈籠突然接連炸裂,火星落在地上濺在枯葉上發出吱一聲開始冒煙。夏以晨被落地聲吓一跳,等再擡頭時,前方隊伍已經消失在拐彎處。
夏以晨的腳步驟然頓住,怎麼回事?一秒鐘前,前邊張婉凝的馬尾辮還在視線裡晃動,下一秒卻在轉過某個彎道後突然消失。她猛地回頭,後方蜿蜒的石階上隻剩濃霧,方才還在抱怨腿酸的何旭連同整支隊伍都蒸發了。
“不對勁。”顧臨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看石階。”
月光下的青石闆正在褪色,邊緣泛起紙錢燃燒後的灰白色,蜿蜒的山路濃霧籠罩。
“咱們的追上大部隊啊!”夏以晨扯了扯他的衣袖。怕和他走散了,夏以晨不自覺的伸出胳膊挽住他。
顧臨川一愣,側頭看她驚惶不定的臉,緊緊的貼在他胸口,長睫毛忽閃忽閃。顧臨川别過頭,默讓接受了這份親密。
兩人加快腳步,想要盡量追上張婉凝。
“你看,是不是他們?”夏以晨氣喘籲籲,指着眼前濃霧中模糊的背影,“他們兩個傷殘,看着那麼虛弱,跑路的時候可比咱們快多了!”啧啧,上次在遊輪上,張婉凝還是菜鳥,這回已經成老手了,也是都練出來了!
“等等我!”夏以晨喘着粗氣喊道。
前方的張婉凝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向前走。
“你怎麼回事,等等我們呀,張姐!”
夏以晨加快腳步,可是她快一份前面的人也快一分,她慢一分前面的人也慢一分腳步越來越快。
顧臨川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别喊了。”他的手指突然收緊,夏以晨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前方五步之遙,那隐隐綽綽的背影停住了,就這麼靜靜地立在他們面前,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