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的籌備很快開始了，權至龍又陪着金錫恩去市集取衣服。

他注意到金錫恩這幾天都悶悶不樂，就一路想了幾個笑話，金錫恩很給面子的笑彎眼。其實笑話沒那麼好笑，她純粹是被權至龍的舉動安慰到了。

“老闆，我們來取上次預定的韓服。”金錫恩從包裡拿出上次的簽條。

“我都給你們收拾出來了，都放在這個包裡，明早前還回來就行。”老闆拿出一個大背包，“奧，對了，你那件黃色的衣服單獨放在這個紙袋裡了，姨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丫頭，給你打個九折！”

“謝謝老闆。”金錫恩腼腆一笑，微微低下點頭，“這是租金。”

“诶，下次再來啊。”老闆說。

金錫恩提着包和紙袋，回頭沒找到權至龍。

“去哪了？”她皺眉嘟囔，走出店門，左右觀望，看見在一家首飾店門口逗留的權至龍。前。他修長的手指捏着一對耳釘，細細端詳。

“你在幹嘛？”金錫恩放下包，戳了下權至龍的背。

權至龍兩隻手分别捏着一對耳釘，他側過身，把手裡的耳釘亮出來，眼睛形狀，中間瞳孔部位則是彩色的石頭，“挑耳釘。”

他的耳朵上也有耳洞，不過平時上課都是戴沒什麼造型的素釘。權至龍合上一隻眼，把耳釘對準金錫恩的耳垂，比劃了下，扭頭對店主說，“就要這對了。”

“那我給您包起來了，一萬九千韓元。”

“？！”金錫恩攔下權至龍的手。

“莫？”權至龍疑惑的歪頭。

“咳咳。”金錫恩指了下地上的包，“快走吧，五點藝術節就開始了，我們還等着再練幾遍呢。”

權至龍點點頭，主動提起更沉的黑包，沒發覺金錫恩的深意，直到金錫恩想直接帶着他走，他才看懂。

将近兩萬韓元的耳釘在這個時代真的很貴，何況還是路邊的普通攤子，但這對耳釘很獨特，權至龍很喜歡。

他接過包着耳釘的袋子，“走吧。”

好吧，金錫恩看敗家子似得看他，小跑到權至龍身邊，“很沉吧，我們一起拎。”

“不用。”權至龍彈了個響舌，故作帥氣，“我拎得動，别小看我好嗎。”

嗯哼，說是故作帥氣，但側看權至龍直挺的鼻梁跟長長的睫毛，金錫恩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完美符合她的審美。

到了學校，金錫恩把韓服一一分給成員們。班級其他男生被班主任分配了搬椅子的任務，權至龍也不例外，他把袋子随手放到教室裡，就去了集合地。

“阿一西，好緊張。”韓素英想擡手搓一下臉蛋，還好她及時反應過來，手掌停留在距離皮膚兩厘米的位置。

每個人都畫了妝，台下看還有些濃，但上台後燈光一照便能正常了。

金錫恩往她眼下貼了幾枚水鑽，安撫她，“别緊張，和平時練習一樣就行。”

學生們手裡都拿着熒光棒，一折就會發光，有人盡情舉高手臂揮舞，但更多的學生在底下嬉戲閑聊，天光半亮不暗的時候，兩位主持人走上台。

她們背後的屏幕先是播放了一段藝術節的宣傳片，不知重複第幾遍後，主持人走到正中央，“老師們同學們，晚上好！”

當然，前面所發生的金錫恩都看不見，她正陪着主角們在後方空地上練習。

漫長的講話後，第一場節目開始，歡快的伴奏從音響中傳來，響亮的女聲唱了首大氣的抒情歌曲。

金錫恩的節目安排得較為靠前，因此在藝術節進行到第五個節目後，她便帶着其他成員匆忙趕往空教室換衣服。

走廊裡的燈光泛着溫暖的橙色，映照在人來人往的身影上。空氣因人群的流動而升騰起一絲熱度，韓素英仍在低聲背誦台詞，像是在努力調整呼吸。每當有人經過，她都會立刻收起焦躁，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肩背繃得筆直。

就在這時，金錫恩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權至龍。

他從小賣部出來，身旁圍着幾個同班同學，正漫不經心地與他們交談。話題似乎談到了某個有趣的點，朋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微微低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神情放松。

金錫恩的腳步慢了一拍，像是察覺到目光，權至龍擡起頭來。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條件反射般嘴角上揚。

“喂？看呆了？”權至龍懶懶地走近幾步。

金錫恩翻了個白眼，順手把手肘上挂着的外套塞到他懷裡，“幫我拿一下。”

權至龍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了一下，低頭看着外套，“這是什麼？”

“我的衣服，記得放在座位上哦。”金錫恩回道，轉身招呼韓素英她們快點走。

權至龍也朝旁邊的朋友揮了揮手，“我去前面看看。”

“啊？”朋友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去看節目上教學樓裡幹嘛。”

“有點事。”權至龍随口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朝換衣室的方向走去。

金錫恩出來時，便看見站在走廊等她的某人。

他寂寞的單手插兜，靠在牆上，黑發淩亂，像是撥弄過，覆在額前毛茸茸的。

她靈光一閃，踮起腳尖，惡趣味的走近。

杏黃色的韓服裙邊輕飄在腳踝邊，她頭發經由簡單的編發後垂在身後，幹淨的臉蛋上雙眸狡黠，嘴角自然翹起。她并不是标準的瓜子臉或鵝蛋臉，但大氣的五官很好的融合其中，是俏皮的同時、也讓人忍不住信服的長相，簡單來說，是個客觀标準的美人。

她兩隻手鬼鬼祟祟的舉在胸前，像一隻偷襲獵物的狐狸，躍到權至龍的背上，鬓間的珠串霹靂啪嗒地砸在一起。

權至龍迅速警惕的擡頭，熟悉的香氣瞬間侵占了鼻息，他的呼吸微滞，幾乎是本能地側步避開，回頭的瞬間，金錫恩的五官在他眼中驟然放大。發現是她後，權至龍的表情才變得緩和。

他想揉一揉心口，但金錫恩壓在他手臂上，“哎一古，吓我一跳！”

金錫恩得逞的壞笑。

她趕在其她成員出來前松開雙臂，煞有介事地說，“叮，您沒通過此次膽量測試。”她舉起一根手指，小聲說，“您需要接受懲罰。”

什麼懲罰？權至龍覺得相當有趣，學着金錫恩的動作，傾身歪頭附耳聽。

金錫恩眨了眨眼，故意賣了個關子，慢悠悠地說，“嗯……讓我想想。”她的指尖搭在下巴上，裝模作樣地思索着。權至龍饒有興緻地看着她，眼裡帶着點戲谑的笑意，等着她的“懲罰”。

“有了。”金錫恩擡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鈎。”

“啊？”權至龍沒明白。

“拉鈎的人，不許反悔。”她說，“我要你送我一個願望。”

權至龍失笑，“什麼願望？”

“我還沒想好。”金錫恩一臉理所當然。

權至龍語氣拖長，“原來是存着這樣的心思啊？”

“怎麼，不願意？”金錫恩故作驚訝地睜大眼，“那就得加碼了。”

權至龍飛快地一勾她的小拇指，“行了，答應了，别太過分哦。”

“那就這麼說定了。”金錫恩揚起下巴，松開他的手，正打算再說點什麼，忽然聽見教室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錫恩啊，該上場了！”

“來了！”她連忙回頭應聲，随後轉身看了權至龍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坐前排，好好看。”

權至龍看着她的背影，手插進兜裡，“這麼自信？”

金錫恩沒有回頭，隻是擡起一隻手，在空氣裡比了個“V”字，裙擺在走廊燈光下輕輕晃動，像是一抹跳躍的杏黃色光影。

藝術節第九個節目開始前，燈光師将燈光全部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