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錫恩的後背緊緊抵在椅背上,皮革的冰冷透過單薄的衣料滲入肌理,可這絲涼意遠不及面前人的逼近帶來的灼熱。
她找準空隙,猛地推開他。
“你有病吧!”金錫恩深吸口氣,聲音難以抑制地高了幾分,随即羞憤地一顫,連忙四下張望,生怕有人察覺到這裡的異樣。
幸好,昏暗的燈光掩蓋了一切,暫時無人注意。
手心滲出薄汗,金錫恩強迫自己鎮定,可那雙緊鎖着她的眼睛卻令空氣仿佛凝滞,令人窒息。
“你……”她張了張嘴,似乎在搜尋一個合适的指責,卻發現無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心頭一亂,隻想立刻離開。
“你生氣了。”權至龍追問,“——喂诶?”
他扣住輪椅的扶手,不讓她走。
金錫恩想掰開權至龍的手指,但那幾根看着沒什麼力氣的修長手指,居然能牢牢扒住扶手右側的螺母。
他一定是把她誤認成了某個前女友。可他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金錫恩下意識咬住嘴唇裡側的肉,擡眸望去,卻撞見權至龍疑惑的神情。
他的銀色發絲散漫地遮住眼皮,僅露出筆直的鼻梁和秀氣的下颚。男人果然都是這樣,節目裡才念叨完所謂的白月光,轉眼就靠這張臉勾搭其他女人。
好吧,她好像有點生氣了。
“你煩不煩,我不認識你,别再耍酒瘋了。”金錫恩氣得想咬回去。
權至龍落寞道,“你騙我。”
這一刻,金錫恩意識到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有答案,她不想再糾纏,一根根掰開權至龍的手指。
周圍的氣氛微妙地變化了,或許是他們僵持的時間太久,已經有人站在遠處悄悄觀察。
該死,他的隊友怎麼還不回來?
……
與此同時,權至龍迷糊的腦袋裡想。
五年了,距離金錫恩去世已經過去五年。
她的存在對權至龍來說是深埋在時間裡的幻影,如今,這個幻影竟然真實地站在他面前。權至龍喝醉了,酒精讓他的思緒模糊,内心的情感卻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可她的怒意、她掰開他手指的力道都那麼鮮活。
權至龍不免有些委屈,隻是親了一下……而已。還記得金錫恩見他第一面也是這樣做的,雖然那時的細節已經有些破損,但他仍記得那時的心情。
他不想讓醉意退去,口舌間殘存的餘溫就像毒藥的最後殘留,緩慢但持久地刺痛着他的靈魂。
金錫恩已經掰開了權至龍的手指,理智告訴她現在就該轉身離開,可看見權至龍的表情,心髒卻突然鈍鈍地疼着。
“米亞内……”權至龍的聲音顫抖。
金錫恩放在輪子上的手頓了下,像是被權至龍的可憐模樣誘惑。
這絲停頓宛如救命稻草一般,讓權至龍用盡力氣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他盯着她的眼睛,本能地重複這兩個字眼,别走、不要走,仿佛溺水的人拼命呼吸最後一口空氣,懇求她,“至少告訴我你是真的,對不對?”
權至龍此刻的表情太過認真,他沒有哭,眼眶泛紅,酒精讓他的神情顯得脆弱而遲鈍,他極力忍耐着,不讓情緒徹底崩潰。
崔玄勝趕回來時,面對的就是這兩人對峙的局面。
跟着他來的是隊裡的忙内李昇義,李昇義還和遠處的朋友打了個招呼,看也沒看就熟練地擡起權至龍一隻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兀自嚷嚷,“哥,哪有你剛才說的那麼纏人啊,這不好好的嘛。”
他說完順勢擡眼看向金錫恩,想要說些什麼感謝,卻在注意到她被權至龍拉着的手時,微妙地吸了口氣。
雖然這裡都是圈内人,但保不準誰會拍攝後發送網絡。李昇義立即想分開他們,如果知道來之前兩人已經接吻了,他的表情肯定能更有趣。
“哥,快放開人家。”李昇義在權至龍耳邊小聲說。
音樂聲震耳欲聾,權至龍松垮地被李昇義扶着站立,領口皺皺巴巴的。他就這樣安靜地松開手,傷心地垂下頭。
大家都懵了,尤其是金錫恩,她最慘。
先是被醉鬼撞到,再是被醉鬼強吻,這會又好像欺負了這個醉鬼似的。雖然隻是碰了下嘴唇,她沒怎麼虧,但心裡還是别扭,感覺自己被随意對待了。
她甩開這個荒謬的想法,調整呼吸,轉動輪椅打算離開。
李昇義扶着權至龍,看了眼金錫恩,意識到什麼,但又不确定,低聲問崔玄勝,“這位是誰啊?”
崔玄勝也不知道,他主動追上前幫金錫恩推輪椅,“不好意思,他喝醉了就這樣。”
“你不用道歉。”金錫恩面上保持着平靜,“又不是你的錯……推我到那邊座位就行,我朋友在那。”
她心裡呵呵,至少也該清醒點再這樣做吧?這個叫權至龍的男人,從她第一眼看到他開始起,自己就越來越不對勁,難道就因為他是個藝人?
或許就是這樣吧,她在倫敦監督青鳥拍攝最後一幕時,也接觸過一些演員,但沒有一個人像權至龍這樣。不安定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感,仿佛世界的焦點天生就該圍繞着他旋轉。
她沒忍住側過頭用餘光瞄了眼。
在發現李昇義扶着權至龍跟在她們身後,且無比流暢地坐到了小月和celia身旁後,金錫恩無語地擡起頭,對崔玄勝使了個眼神。
“?”崔玄勝沒搞懂她的意思,也跟着挑了下眉。
大概是為了舞台效果,他頂着一頭薄荷綠的發色,明明五官很端正,但偏薄的上唇使整張臉多了絲壞男人才有的挑逗感。
因為輪椅的存在,金錫恩隻能坐在環型沙發的邊上,也就是兩個半圓沙發的相接處。很不巧,權至龍就坐在邊上。
celia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錫恩領回來三個大神,險些将酒水灑到身上。
感受到兩位好友投來的目光,金錫恩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笑,閉着嘴從喉嚨裡擠出來聲音對崔玄勝道,“你們不走?”
崔玄勝聳聳肩,随意地靠在沙發上,摸了摸鼻子,随口胡謅了個理由,“啊……一起喝一杯?你和至龍認識吧,我都看出來了。”
“不認識。”金錫恩面無表情地打掉權至龍伸過來的手,撇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