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隻是太想見到那人,像那次一樣,又看見了幻覺而已……
不過同是淺衣,又同是輕松一笑而已……
蘇莫見世子還是一副魂遊象外的樣子,語調略微發冷,她明說,“我來隻是想提醒世子,明日施術會很耗體力,請您不要頻繁使用幻象術驚吓宮人。”
“是他們先來招惹我們的!”小火怒道,“管好你們自己的人!”
當然小火的聲音隻有星時能聽見。
“……嗯。”星時回複的聲音如木,眼中流露出傷感。
太傻了……我在想什麼?
我已經背叛了我愛的人……
這是無法挽回的了。
小火此時已察覺到星時狀态不對,他極力隐忍,如同随時要爆發出大哭一樣。
“星時……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小火焦急詢問。
“還有一事,我也想問問明白,”蘇莫則一臉無所謂,出語利落,“世子那天說心裡有人了,不能宣誓。那麼明天,你能宣誓了嗎?”
今日下午,已有天機閣的術士把明日施法時說的話要做的事明明白白地告知了二人。血鴛法術屬于言靈,需要先從二人身上取些血,其核心之事非常簡單,就是在衆人面前對愛宣誓。
星時聞言震顫,眼睛大睜地望向蘇莫,池邊靜坐的人,此時如同一把明晃晃的白色尖刀,其話語毫不留情地向前直刺,直透穿了他的心髒!
空氣從肺裡被擠出去了,隻能張嘴猛倒氣,心髒帶着血還在勉強掙紮着跳動。
人魚世子處在暗處,蘇莫并沒有察覺出對方的變化。
小火卻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星時此時的痛苦共鳴得他難受。
“夠了!你不長眼睛,也沒有心嗎?會不會說話!他都這樣了,你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行嗎?!”小火對着蘇莫吼道。
“我……我能。”星時說話時不斷下咽,仿佛快吐血了一樣聲音吞吐,如同他的身體都在阻止他,“……不就是說一句話的事嗎……這有何難?”
他重複了一遍蘇莫曾說過的話,胡亂敷衍了過去。
人魚王曾告訴過星時,兩國都知道婚約隻是幌子,若是血鴛成功,身體複原,星時可以去找自己愛的那個人。
星時卻默默搖頭,一言不發。
既是誓言,就要守誓。
要犧牲什麼,要保護什麼,他已經想好了。
蘇莫終于察覺出了眼前人的異樣,說完那話後,人魚世子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慢慢整個身體都要撐不住地往水下滑。
“星時!”蘇莫出聲攔阻,“我教你一招……”
星時愣住,一手強扶岸邊,無力地望向蘇莫。
“如果你覺得說‘一生愛你’很難的話,你隻要想想你的‘一生’可能就剩幾個時辰了……這樣就沒那麼難了。”蘇莫一臉平靜。
“……!”星時的眼睛睜得不能再大 ,全身冰冷。
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絕對不要!
“你他娘的會不會說話?!閉上你的臭嘴!”小火爆了粗口。
“……嗯。”星時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滑到水底,慢慢變成了一塊大石頭的樣子,如同已死。
看他這樣短時間内是不會再變來變去吓人了。蘇莫站起身,滿意地在人魚護衛驚詫的目光中從正門走了。
“快滾!壞家夥!明天就吸幹你的命!”小火怒罵。
星時在水底思念愛人、感歎命運、默默垂淚給池塘加水,小火氣得睡不着在院裡來回踱步守着池底的那塊“大石頭”。
蘇莫回去的路上腳步輕快,意外遇見一奇怪的黑鬥篷影子鬼鬼祟祟。
她上前去擒,那人氣力很小躲閃不及,拉開一看竟是夕岚。
夕岚被蘇莫抓着的右手上有血迹,整個人都在哭,臉色慘白。
蘇莫立時松了手,扶上夕岚,話語心疼又急切,“夕岚?你怎麼了?是跌傷了嗎?”
“你走開!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夕岚哭得毫無淑女風範,十分哀恸,“你最好活過明天!不然,我再不認你!”
夕岚用力掙開了蘇莫,擦淚自己跑走了。獨留蘇莫一人在原地發愣。
同是深夜,丹橘府内衆多野獸低吼嘶叫,殺氣四溢,吓得小豆子睡不着。他想去找江南一起睡,意外發現對方正一襲綠衣拿着把一人長的長刀坐在榻上,用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磨刀,一點沒有要睡的意思。
他就是殺氣的源頭啊……小豆子淚目……
“江……江南哥哥,你怎麼了?……你是要宰人?還是宰動物……?小豆子害怕……”
江南慢慢擡頭,眼神中露出兇狠,“如果蘇莫明晚回不來,我要全王城一起陪葬!……忍了這麼久……不能再忍了!”
“江南哥哥,你在說什麼……”小豆子渾身打顫,他知道江南最近傷了兩次,兩次都不輕。
“他們隻想着自己!蘇莫做了那麼多,這就是他們給她的回報!我……看明白了!”
“蘇莫,不是去王城裡結親嗎?丹橘府不是還預備了婚房嗎?怎麼會不回來?她說她明天一定會回來的呀嗚嗚……”
小豆子壯着膽哭着去拉江南的衣服,想讓他回轉過來哄哄他。
黑暗中,江南的雙瞳轉為金色,對着小豆子說,“到時候,你也要聽我号令!”
小豆子瞳孔放大,同變為金色,此時他眼中仿佛全世界隻有江南一人,他所在意的也隻有江南一人。
哭泣聲瞬止,小豆子機械地回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