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萬丈之下，是黑暗。

鐘鼓修煉萬年，龍身極為巨大。可一進入這無盡深淵中去，金紅色的龍身，也變得極為渺小。

這裡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像極了古老的傳說之中，燭龍還未睜開雙眼照耀世間的那個世界。

混沌的，未知的世界。

謝羽沒有說話。

鐘鼓道，“習慣了光明的生靈，第一次踏入這裡時，往往驚懼恐慌。怎麼？琴靈也會經曆黑暗嗎？”

黑暗……

應該是經曆過的吧。

在死亡之後，等待轉世的時間裡。

她知道，自己存在着。卻感覺不到。

看不到，聽不到，五官五味全部失靈。

她需要等待很久，卻始終不知道自己要等待多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就開始反反複複的想。想她當時所做的選擇對不對，想她下一次面對這種事的時候，應該去怎麼做。

那個時候，比現在要安靜的多啊。

所以黑暗，大概是有所經曆的。不過說真的，面對那群相互食用的喪屍血肉滿天飛的場景，她覺得安安靜靜的黑暗也挺好的。

“黑夜也是算的吧。”謝羽這樣回答他。

鐘鼓唇角一翹。“黑夜的時候并不一定黑暗。經曆過黑夜的，不一定能坦然的面對黑暗。”

謝羽道，“也許吧。”

鐘鼓便也不說話了。他沒有從她的話語中聽到真實，隻聽到了某種，無可奈何。

黑暗之後，盤繞在不周山天柱之上的，是青色的巨龍。

他的軀體，幾乎是鐘鼓的十倍有餘。

除卻燭龍之外，不作他想。

印證了謝羽的想法。

鐘鼓又飛了許久，終于在最底下看到他的真面目。

謝羽浮在空中，面對着那個青麟金須的巨大龍頭，無盡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即使他在沉睡。

高高在上。

這就是與盤古同生的古老的神龍。

曾經在無數志怪傳說中，聽到過銜燭之龍的名字，睜眼則天地明，合目則天地失色。他曾是天地間唯一主宰光陰和時間的龍族。

他靜靜的沉睡着，青色的鱗甲在黑暗中熠熠發光。

黑暗便不再是黑暗，而成為光明。

謝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着，似乎怕是打擾了這條安睡着的神龍。

來到了此地，鐘鼓的聲音都變的乖巧了。已經很久了，很多人都遺忘了父親的神威。他看到謝羽有些呆滞的表情，忍不住得意道，“看！這就是吾的父親。”上古最偉大的神龍！

謝羽回過神來，“……”

見過許多生靈，見過世事變遷，見過各式各樣的神魔妖靈，謝羽不說心如止水，但尋常之物，已經無法讓她為之驚訝。可此刻親眼見到這遠古的巨龍，她還是覺得，自己被震撼到了。

也許隻有天地初生的混沌之中，才能孕育出如此強大的存在吧。

神農從袖中取出了藍色的雪蓮，花蕊的丹藥感應到龍息之後碎裂，無數的蓮花盛放，又凋敗，化作更多的靈氣。潺潺流水四散，天地間靈氣翻湧。

謝羽看着那些漸漸散去，引來靈力漩渦的蓮花。

她記得，燭龍是因為靈力匮乏，最後體力不支倒下的。也就是說，他沉睡的原因……

為他補充靈力，陷入休眠的燭龍，就會恢複過來了嗎？

這粒丹藥之中，除卻夢魂枝，還用了什麼？

不周山群山上的法陣重新亮了起來。

充斥着靈氣的風從上方刮來，凝聚起來，落在燭龍巨大的身體上時，隐沒下去。

鐘鼓已經化為人形，看着這種情景，目光越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