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幫忙。

但謝羽并沒有感覺到什麼人。

她微微蹲下，檢查了那些人的氣息。他們沒有死，隻是被暈了。

又不像是敲擊所緻。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夜風中飄散而來的咒文。

謝羽擡起頭，清冷的月光照在柏樹枝頭，一隻烏鴉靜靜地看着這裡。

那隻烏鴉身上，有些不同。

謝羽看着它，看的它拍了拍翅膀，飛遠了。她站了一會，用下午找到的繩索，捆在那些人身上，然後把他們拖進了房間。具體的情況就跟以前謝羽還在神農身邊時，拖着魔獸饕餮時相差不多。

清晨的陽光重新出來，驅散了林木中的霧氣。

老闆詫異于她平安的出來用餐，謝羽把那把皮革裝着的匕首交還給他。

老闆接過，沒有說什麼。謝羽也沒有。

她的時間計算的剛好。

她喝完一碗羊奶羹的時候，一輛樸素的馬車匆匆刹在這這家店門前。

謝羽覺得來找她的人聰明指數沒有點滿。不過幸好他還知道王後的行蹤不便暴露，沒有把國王出行的那輛金絲明珠豪華馬車給弄過來。

否則謝羽敢擔保，他們這麼點兒人最後能到她面前的，隻會剩下兩個車輪。

人在瀕臨失去理智的情況，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謝羽所看到的，偏僻的鄉下有很多人處在這個危險的邊緣。

智商沒點滿的騎士長帶着侍衛終于出現在她的面前。

“陛……夫人。”

謝羽點點頭，指了指自己昨晚住的房間，“把裡面的人全部帶走。”

“……？”等騎士看到房間那些被捆的極其嚴實和兩個挂在半空支支吾吾的人影，“陛下……這……”

謝羽靠在門邊，知道他的疑惑，“以前父王教過我劍術和打獵，不是嗎。”她并沒有說謊。而且那個時候，作為王國未來一部分的領主之子，現今的騎士長，他也是親眼見過的。隻是萊娅的劍術對付一些不入流的實在綽綽有餘。再優秀的劍術，亨利王曾經教過她嗎？現在亨利王已經去世了，他注定也沒辦法求證。

騎士隻是覺得，病重很久很久的據宮廷謠言說都已經奄奄一息的王後，現在一人打倒五個強盜，還是太不可思議了些。即使所謂的強盜隻是些很久沒有吃飽飯的農夫。

謝羽上了馬車，隔着簾子問他，“國王呢？”事實上，他們連盔甲都還沒換，與這個世界慣常使用的銅制盔甲不同，他們穿着暗銀色的鐵質盔甲。那其實是國王附庸的标志。因為愛鐵成迷且能擔負得起全隊鐵質盔甲支出的隻有國王一個。

謝羽開始“擔心”自己回宮路上會不會出現“綁架撕票”之類的情況。話說回來，他們能想到找一輛簡樸的馬車來，在這之前為什麼不先換換他們那身铠甲呢。

“陛下……”騎士長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在打鐵……”

如果不是卡瓦特公爵夫人要求想見王後一面，國王陛下可能還不知道王後離開宮廷了。至于騎士……事實上，他們還是臨時抽調來尋找王後的。因為大多數男丁，都去參與鋼鐵煉制去了。

“回宮吧。想必卡瓦特夫人會有很重要的事情與我商談。”

大概……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是想要罷免國王的會議。

一路意外的平靜。謝羽再次踏入城堡時，才發現國王那座城堡不少通道都被橫七豎八地插着尖銳的鐵器，要進入王宮非常的麻煩。

也許這就是斯戴芬用來對付女巫最後的屏障了。

謝羽最終在自己的卧室見到了卡瓦特的夫人。

同樣是軍功而得到的爵位。不過卡瓦特的軍功并不在于戰場上的拼殺，他當年可是費盡财力傾力支持亨利王與魔爾森林的戰争。

後來戰争平息了，他又全力勸服自己的父親支持亨利王恢複經濟。因此他由無法繼承頭銜的子爵之子一躍而成為王國新的公爵。這得益于他優秀的政治和商業頭腦。

他知道亨利王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他最後成為了公爵。

他更了解現在的國王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他盡可能的拒絕與他合作。卡瓦特很難想象，毫無政治經驗隻懂得把權利牢牢握在手中的斯戴芬竟然可以做了這麼多年的國王。

事實上原本他以為，那個家夥不到一年就得下台。

不滿和憤怒都是積攢下來的。斯戴芬非常的獨斷，他對魔爾森林的敵意，更勝過亨利王。多年的戰争和死亡，已經讓士兵們深深疲憊了。現在情況變了。很多人實在忍耐不了他的統治了。他們隻是在等待，等待有一個人首先開口。

關于鋼鐵的運輸……卡瓦特實在沒有多餘的鐵再給斯戴芬了。他無法勸服自己去砸了領地裡人們的鍋碗去為斯戴芬打造鐵劍。

所以半個月前，大約就是謝羽剛來的那段日子，卡瓦特城被孤立了。國王要所有的人斷絕與卡瓦特的聯系。而大多數人不得不照做，隻要斯戴芬還是他們的國王。

卡瓦特夫人穿着依舊符合卡瓦特城審美的明豔，亮紅色的長裙和各種色彩層層疊疊的蕾絲，讓謝羽一度懷疑她們過得并沒有她口中形容的那麼糟糕。

“卡瓦特的食物已經很短缺了。我的陛下，你也知道，卡瓦特以采礦為生，我們把礦石賣出，然後買回食物。國王陛下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帶着紅手套，捏着白手帕，抽噎着擦了擦眼睛。

貴族也許就是那種吃不飽的情況下出門也得穿的好的存在吧。

謝羽坐在軟榻上，一邊聽她繪聲繪色講，一邊天馬行空的想。

等到卡瓦特終于停下來的時候，謝羽開口了，“請安心，夫人。事情會解決的，請……稍微耐心地，等待一天。”

明天，明天就是一切的重新開始。

愛洛十六歲的生日。

“我接受。我的陛下。”卡瓦特心痛的說，“但是……國王陛下太任性了。我真不明白他要那麼多鋼鐵做什麼！”

“是的。就像是個永遠不懂得滿足的傻瓜一樣。”

她的諷刺讓卡瓦特的夫人呆了一下，才猶豫着繼續說，“……原本，陛下您的血統最為高貴……”

果然不出謝羽所料。她笑着搖了搖頭，“你知道的，艾希亞，血統并不代表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