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又落下瑤琴,烏蒙貴心中一震,大喊道。
“瑪索!”
名為瑪索的幾乎與曲雲年紀仿佛的小姑娘就應聲吹起了蟲笛。
青綠紫黑的各類毒蛇從各個角落裡爬出。
南納西怒極,蟲笛響起一陣尖銳的笛聲。
“少主,我來對付它們。”
謝羽随手折了旁側一枝近乎黑色的紫竹,輕一掠身,便已至烏蒙貴身前。
方才進門一掃,就知道魔刹羅中了迷心蠱,若無母蠱,恐怕不好拔出。
至于說母蠱現在何處?
當然。烏蒙貴恐怕是死也不肯交出來的,不過,這裡又不止他一人。
她拂袖掠去,幾番交手,樹枝便攝住了人。
“阿爹!——”
瑪索見此,一時驚懼,失措之下受了南納西一掌,頃刻噴出血來。
紫色的靈蛇爬上樹枝,靠近了烏蒙貴。
瑪索起身,欲沖來相救,被南納西擋住。
她又急又怒,“不要傷我阿爹!”
謝羽看向那個少女,“那就解開她身上的蠱。”
她的目光移向了上座的魔刹羅。
烏蒙貴:“不可!”
靈蛇靠近了他的脖子。
瑪索咬唇,左右為難。
猶豫許久,她向魔刹羅才踏出一步,被烏蒙貴喝止。
“瑪索!”
謝羽見此輕歎,“瑪索姑娘既不願看見你阿爹受傷,可知上座躺着的,是我生身之母。”
她崇敬她的父親,事事聽從烏蒙貴,可她手下,卻囚困着她人的母親。
這樣不好。
這話可謂是直擊瑪索内心了。
說到底她和她的父親不同,心底多多少少還有些善意。
她有她的父親,而魔刹羅教主也是有女兒的人。
若非父親囚禁教主多年,此時,教主也會母女重逢了吧。
她這樣一想,幾乎受不住内心的譴責。
“瑪索!!!”
“阿爹,教主也是那位姑娘的阿娘啊!”
她握緊了蟲笛道。
内心糾結不已。
她不提這話還好,提了這句,一下戳了烏蒙貴心窩子。
謝羽就聽他大喝了一聲,“哼!不知道是從哪裡跑出來的野種罷了!”
他急了。
這倒也不意外。
畢竟當年教中盛傳他與魔刹羅青梅竹馬天作之合,若傳言成真他也足可以借與魔刹羅的姻緣,進一步控制仙教……這樣的夢做了十幾年,臨門一腳,冒出來一個中原人截胡……
什麼掌教!什麼天作之合!什麼實際教主!
一切幻夢都鏡花水月般破碎。
他怎麼可能不恨方乾!
時至今日,連那個漢人的女兒都要回來搶他女兒的教主之位,他絕不能忍!
謝羽不必特地去問,也足可了解他的想法。事實上她總會見到這樣一種人,明明對方什麼多餘的意思也沒有,他卻能腦補出來一堆誰屬于誰并且理所應該的愛上誰的恩怨情仇的戲碼。
口中表明為愛,手下暗箭難防。
究竟是愛,又或者是利欲熏心呢?除了他們本人,沒有誰能夠确定。
指節一彈,一道青色藥丸彈入口中,頃刻化于肚腹。
烏蒙貴一下摳上喉嚨,要吐出來,“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謝羽散去靈蛇氣勁,悠悠收起木枝。
“那些屍人吃的是什麼,就是什麼。”
“什麼!你!”
話還未完,整個人就暈倒在地。
瑪索臉色大變,“屍蠱沒有解藥,你——”
謝羽:“放心。唬他的。一切結果都取決于你。”
她走上台看去。
倚着青石座椅的女子貌似有三十而已,上下一身紫衣,手腳脖頸銀飾繁複,中間刻有五毒,墨發披散,此刻閉目無知,散去了身上冷厲,顯得格外靜谧柔和,一點也看不出江湖傳聞中十幾年前橫掃毒沼的那位魔刹羅。
确實。這位與曲雲外貌上十分相像。可惜了,時隔多年相見,她卻已不能看到她當年所抛下的那個真正的孩子了。
她捏起她的手腕,摸了摸脈象,然後對台下三兩步湊到烏蒙貴身邊一臉擔憂的少女道,“……解蠱吧。瑪索姑娘。”
她現在倒也不是不能直接把她體内的蠱蟲抽出來。但……魔刹羅昔為仙教教主,體内還種有教主專用的生死蠱,若是生死蠱也被抽出來了,那她畢生武學恐怕也保不住了……對于一個江湖中人,這有些太緻命了……
有其他解法還是先正常解為好。
“教主體内有三道蠱蟲,迷心蛇蠱,昏睡蠱,和……噬魂蠱。”
南納西震驚,怒道,“連噬魂蠱你們也敢下給阿羅,你們瘋了嗎!阿羅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們父女!”
“對、對不起——南姨——”
“不要叫我南姨!瑪索,你們——我對你太失望了!”
“南姨……”
“咳,南長老勿怒。眼下解蠱為先。”謝羽擋了她一下。
“……”
瑪索抿唇,“我隻能控制迷心蠱,噬魂蠱是醉蛛老人所放,昏睡蠱是索羅爾控制……所以……”
南納西倒吸了一口涼氣,“醉蛛已伏死,你……”
瑪索:“什麼?”
南納西揮起手杖,幾近控制不住怒火。
為謝羽攔阻了一下,“長老,冷靜。”
又對瑪索輕聲道,“無妨,能解一重,先解一重就是。”
她的眼裡,沒有死局。世上生路或許不多,所以才要人找。連再過二十年所救出的魔刹羅都可以安全遠行,何況現在呢。
“先穩住她的性命,剩下的交給我。”
看着少女平靜無波的面容,原本還一腔怨怒的南納西突然安靜下來了。
從第一次見她她就感覺到了。
她的所有反應都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忽知身世巨變後的少女。就算是後來掌控仙教的阿羅,也沒有她這樣遇事穩重随機應變的淡然。
即使現在面對自己生身之母時,也依舊能夠理智無比,迅速的分析着在場局勢。
“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