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相比,她或許隻是更青睐于少主手中澄澈的天,厚重的地,于此中行進着的芸芸衆生的呓語。
謝羽:“音之道,感心動性,無高下之别。”
鳳瑤笑着應是。
……觀她神色,……那位趙宮商小公子,……怕是徹底沒戲了。
謝羽頓了下,心下為那位東南的遠客點了個蠟,“寄情傳心,與教中蠱笛,其實無别。”
鳳瑤點頭。
正是如此。
最多不過,琴師常以琴音與人相談,而仙教弟子,以蟲笛與蠱蟲交流。
既是如此,又何必拘于一物。
鳳瑤似有所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蟲笛。
阖目之時。聞得世有落葉飛花之聲。
鳳鳴清冽。
百年陰陽,渺溯洄之法,存凰化之道。
遊曆中原之際,她曾聽聞中原人對于鳳凰這種生物的傳說。
鳳凰不死不滅,涅槃浴火而生。
鳳凰蠱乃教中失傳秘術,傳聞亦然有起死回生之效。
不知何時,謝羽已起身,讓出了這片天地。
也許不需幾日,仙教鳳凰蠱一脈,就有新傳人了。
……
仙教盤踞西南多年,因着瘴氣蛇蟲繁多,慢慢自由成就了這道修毒練蠱之術。
然毒蠱之術,多少傷身。教中弟子種下命蠱,便是一徹骨之痛。當年魔刹羅結識方乾,多少都不免知他出身蓬萊世家,府中醫經之術高絕,可惜後來與其相戀,未曾引得他相助教中弟子度種蠱之難。
他已消失20餘年。
在魔刹羅甚至都已忘記過往初心,不再對此事抱有希望時,阿雲來了。
她不曾種下命蠱,卻可引得風蜈蠱王相随。
又或者本來,她的醫道就不與她的琴音有所上下。
仙教的弟子,在五歲時,皆有長老相引,種下五聖命蠱,以身為盅,與蠱種同生。
命蠱是人與五聖得以交談的橋梁,蟲笛也是禦使五聖不可或缺的命令。
自少主來此之後,命蠱便不再是弟子們聞之色變的兇劫。她擅醫道。
在過往有許多年前了,曾有一位神明教導她,醫術用以救治需要救助的生靈。
這不分派系,不分族群,不分類屬。她時刻謹記。
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凡毒物生,百步之内,必有藥解。
人是如此,命蠱亦如此。
裴元偶聞此事時,直接回信向萬花谷,将原本三月的拜訪時間延之一年。
無疑,這位雲少主是極通醫理之人,同時,她亦有渡人仁心。
師尊收徒,不問出身,不問緣由,卻必求門下弟子安神定志,仁仁義善,不避險惡,有普救生靈之心。
若是師尊看到曲姑娘,應當會很開心吧。
他曾看她以風蜈蠱治人風邪,也見過她以斷腸草解人相思苦,無論是否仙教中人,還是世外之客。
她也曾懷抱着傾離之花,拜祝融之神。
言談探讨,她反應機敏,博文廣知,論風邪症,氣血郁淤,三邪雜至,皆有不同之解。
明明雙十年華不過,應對各類疑難,卻可條分縷析對答如流。
……若非是仙教少主……他甚至想帶她回谷見見師父……
聽聞他言辭有此意時,他看到紫衣的姑娘露出一個微笑,“裴公子莫非是邀我入萬花作客?”
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裴元一頓,自己忍不住先移開了視線,半晌,才輕聲道,“……姑娘醫術非凡,在下……在下隻是想,若師父得見,必感欣慰。”
謝羽便笑意更深,“這倒無妨。時機到了,我自當拜訪。”
若她沒記錯的話,青崖萬花東方谷主,可是方乾的血脈,他與東海蓬萊的夫人元滄鸾的孩子。
固然今代并不約束男子種種行迹,有元滄鸾又有魔刹羅,于世人而言不過是英雄風流韻事一場。
然而,苗寨傳統,男女愛重,互為一席。方乾明明知道,但遇到魔刹羅時,卻從未提及,他在東極之地,還有一妻一子。
方乾一生執着于與劍聖拓跋思南的較量,他還活着,也總有一日将現身江湖。
謝羽有預感,很快,他們就會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