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桃桃心目中爸爸是萬能的,什麼都可以做到,彥甯不得章法的嘗試了幾次之後,桃桃提議叫醒爸爸,讓爸爸幫助彥叔叔。
桃桃還真把擎舟叫醒了,不過是把擎舟的意識叫醒了,面對兒子滿眼的信任與期待,擎舟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不會回不去了吧?
桃桃不知就裡的晃着擎舟的手催促:“爸爸,你快幫幫彥叔叔,彥叔叔醒了桃桃就有大兔子床了。”
為了兔子床你算把爸爸豁出去了,萬一爸爸也跟叔叔一樣回不去了怎麼辦?
“等等,爸爸還沒和彥叔叔說完話。”擎舟哄住滿心都是大兔子床的小兔子,抓緊時間與彥甯整合信息,“你的玉牌是哪裡來的?有什麼關于它的傳說嗎?”
“那是我母親留下來的,她過世後我堂叔還找我要過這塊玉牌,我沒給他。我母親生前說過玉牌是她外祖母送給她的,貼身戴着可以逢兇化吉,供養久了還能幫人完成心願。”這種說辭也就是姑且聽聽,連他母親都沒當真,東西傳給她她也沒戴過,一直放在家裡,彥甯貼身戴着它是當做念想,沒指望它能庇佑自己。
“你對它許過願嗎?”
“沒有。”彥甯看着病床上的自己苦笑。他曾在福利院附近的教堂祈願被無意間弄丢他的父母找回去,卻從修女口中得知他當年就是被遺棄在這座教堂門外的。他還曾在醫院的祈禱室祈禱母親能夠有驚無險的度過這一關,餘生安康,母親連手術台都沒下。連神明都聽不到他祈願,他怎麼會寄望于一件留作念想的死物?
“那你有什麼心願未完成嗎?”
“有啊,我想事業有成,我想家庭美滿,我想餘生沒有災禍。”彥甯苦笑更甚,他躺在這裡,以一個不人不鬼的形态向人訴說這些,太可笑了,也太諷刺了。
“你和桃桃……”
“爸爸,你變重了。”桃桃打斷了擎舟的話,像被拉扯着似的向他跄踉了一下,與彥甯的距離拉開了些,但并未放開兩人的手。
變重了?是因為他的意識不能離開身體太久,要被“吸納”回去了嗎?
“桃桃乖,再堅持一下。”擎舟握緊桃桃的小手,抓緊時間問彥甯,“你和桃桃有什麼聯系?你是不是見過他?”
第一次恢複意識時,彥甯曾說桃桃怎麼長這樣,像隻小怪物,桃桃轉述給擎舟聽,給擎舟的感覺是彥甯見過桃桃,知道他原本該是什麼樣子。
“我五六歲的時候和桃桃有八分像,更小的時候我就不記得了。”
“好,先這樣。”擎舟當下來不及細想這與兩人之間莫名的關聯有何關聯,迅速做着交待,“讓桃桃試一下能不能幫你回到身體裡,不行就放棄,别勉強他。桃桃松手。”
擎舟說完便主動放開了桃桃的小手,桃桃也跟着放開了小手。
強烈的失重感再次襲來,擎舟有種乘坐雲霄飛車直接九十度拉升,人以遭受重壓的力道摔在座位裡的錯覺。
這滋味實在不太好受,擎舟呼出一口氣,平複一下過速的心跳,一手護着桃桃的小腦袋,把被壓的酸麻的手臂抽出來活動一下,翻過手腕看了眼表,已經快四點了。
桃桃夢境的時間速率好像比現實裡要快,難道他的夢境是一個類似于黑洞的存在,透過夢境看到的現實情景是一個延遲的投影?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解釋桃桃為什麼做夢時會睡的格外久。
天放亮時,擎舟抱着桃桃下了樓,桃桃趴在他肩膀上,整個娃都很沮喪——彥叔叔沒有醒,桃桃沒有大兔子床了。
擎舟一邊開車一邊思量彥甯的事,一時沒留意小朋友的情緒,後座安安靜靜的,他還當桃桃睡着了。
沒有大兔子床,爸爸還不理自己,桃桃漸漸從沮喪轉變成了委屈,癟着小嘴掉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