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突然笑了，是那種很淺很淡，但能讓整張臉都亮起來的笑。他松開晏熾的手腕，卻順勢拿走了對方口袋裡的手機。

"你幹嘛？"晏熾伸手去搶。

蕭寒輕松躲過，用晏熾的指紋解了鎖，快速在對話框裡輸入什麼，然後把自己的手機也拿了出來。兩部手機同時"叮"了一聲。

"好了。"蕭寒把手機塞回晏熾口袋，"下次想找我，不用等回複。"

晏熾拿過手機，看到聊天界面上最新的一條消息：

蕭寒：【我到了，在你後面。】

發送時間是兩分鐘前。

晏熾擡起頭，看見蕭寒正逆着晨光向他走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杯奶茶，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賠你的。"蕭寒把奶茶塞進晏熾完好的那隻手裡，"原味，三分糖。"

晏熾突然覺得，指尖的傷口好像沒那麼疼了。

早自習的鈴聲剛響，龍思彤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進教室。晏熾正趴在桌上看着手上的創口貼，聽到這聲音立刻條件反射般坐直了身體。班主任的鞋跟聲比任何鬧鐘都管用，這是高二二班全體同學的共識。

"上周的考試結果出來了。"龍思彤點開電子白闆，手指在平闆上快速滑動。成績表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每個人的名字後面跟着一串數字，紅紅綠綠的箭頭标注着進退步情況。

晏熾眯起眼睛，在第二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班級第二，年級第三。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離蕭寒又近了一點。

"這次我們班均分年級第一，"龍思彤的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下次繼續保持。"她的目光掃過教室，在第一排停留，"第一還是蕭寒。"

晏熾不用看也知道蕭寒考的比他好，心裡也忍不住得意起來。龍思彤給蕭寒投去一個欣慰的笑容，卻在轉向晏熾時瞬間變了臉。

"有些人是不是不聽勸？"龍思彤的視線像兩把小刀直直飛向蕭寒後排，"你說是吧，班長？雖然你是班裡第二，年級第三，但你看看你那個字寫的什麼狗屎，還敢提前交卷是吧？兩個半小時都坐不住？"

龍思彤氣得馬尾辮都在抖，"化學老師說你那個官能團寫的根本認不出來是什麼，還有其他幾科扣的卷面分，白白浪費了好幾分！"

晏熾把語文文言文書豎成屏風，下巴擱在課桌上裝死。圓珠筆在他指尖轉出殘影，時不時蹭過前排蕭寒的後背，在校服上留下幾道淡藍色劃痕。

蕭寒的背肌在校服下微微繃緊，卻沒有回頭制止。相反，他稍稍向後靠了靠，仿佛在給晏熾提供更方便的"畫布"。這種無聲的縱容讓晏熾更加煩躁，筆尖的力度不自覺地加重了。

"現在把試卷發下去，自己看看錯在哪了。"龍思彤開始分發答題卡，"尤其是某些人，好好想想怎麼把字寫工整點！"

其實晏熾的字還行，隻是他每次都像催命似的，寫的很快，字迹難免潦草。提前交卷才能去小學門口搶占商機嘛，所以晏熾一直沒放心上。

一張張試卷從前排傳下來。晏熾接過自己的卷子，上面布滿了紅圈和問号——化學方程式裡的"COOH"被他寫得像一團亂麻，物理計算題的步驟潦草得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來。

"啧。"晏熾把試卷揉成一團塞進抽屜，繼續折磨手裡的圓珠筆。前排的蕭寒卻突然動了動肩膀，右手悄悄從身側伸過來，掌心朝上。

晏熾盯着那隻手看了兩秒——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齊幹淨，和他自己貼着創可貼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蕭寒的指尖輕輕勾了勾，像是在催促什麼。

晏熾撇撇嘴，從筆記本上撕下一角，潦草地寫了幾個字拍在蕭寒手心：「幹嘛？」

紙條很快被傳回來，上面是蕭寒工整的字迹：「别咬指甲了，創可貼要掉了。」

晏熾這才發現右手拇指的創可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翹起一邊，露出下面的傷口。他下意識要把手指送到嘴邊，卻在半路停住了——蕭寒的後腦勺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輕輕搖了搖頭。

龍思彤出去後，大家頓時歡呼起來，大部分人都考的不錯。

有人小聲說，“這還不滿意，要是我能考那個分數我能笑醒。”

“是吧是吧，晏哥就是不想考第一，不然第一得輪着坐。”

聽到這些晏熾還是很高興，他趴在課桌上，把臉埋進臂彎裡，嘴角卻悄悄翹了起來。那些議論聲像小蟲子一樣鑽進耳朵，癢癢的，讓他忍不住想笑。第一也不是不能考，下次吧，他想。

下一秒頭頂傳來蕭寒低沉的嗓音，“衣服要怎麼賠我？”

晏熾裝傻，“什麼衣服？”

蕭寒手往後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藍色劃痕，“你想賴賬？”

晏熾吹着口哨，佯裝看黑闆的成績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行。”蕭寒轉身，順走了他桌上的作案工具。

蕭寒的同桌王耀強一直存在感不強，這時也不得不為高冷同桌的幼稚行為而分神，對上後排譚乾的視線時，譚乾和他對口型：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