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果然好啊。"蕭寒無意識地捏緊了書頁邊緣,紙張在他手下皺起一道痕迹。他看見晏熾接過女生遞來的什麼東西,兩人站得很近,近得讓他胸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
這太不像他了。他們成為朋友也沒幾天,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蕭寒合上書,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窗玻璃映出他緊繃的下颌線,和微微皺起的眉頭。
晏熾的反常行為他能理解,而且他知道晏熾本來就是那種容易變扭的人。
不過這樣的反常竟持續了一周。上課走神、避開集體活動、時不時偷看他又迅速移開視線。作為朋友,蕭寒本應關心一下他,但每次走近晏熾,對方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逃開。
又是一個周一,晏熾到教室時已經快上課了,升旗他都沒去,他把書包丢在座位上,餘光瞥見蕭寒正在整理桌面。一周的刻意躲避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早。"蕭寒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晏熾僵了一下,含糊地應了一聲,迅速翻開課本假裝背書。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話,指尖在書頁邊緣無意識地摩挲着。這一周他幾乎沒和蕭寒說過話,每次對上視線就倉皇逃開,像個做了虧心事的逃犯。
講台上英語課代表開始領讀,晏熾機械的跟着念,譚乾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晏哥,你這一周都咋了,有事就說出來呗。”
晏熾有些煩躁的扒拉頭發,總不能和譚乾說吧,要不直接說出來得了,煩死人。
“我沒事,我會解決的。”
譚乾覺得肯定和蕭寒有關,也不再多說。
早讀下課鈴響起,晏熾立刻起身想往外走,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攔住了去路。
"談談。"蕭寒的聲音很輕,卻不容拒絕。
晏熾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點了點頭。他們一前一後走到走廊盡頭的廁所。
"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蕭寒開門見山,黑眸直視着晏熾閃爍的眼睛。
"沒有。"晏熾别過臉,盯着遠處操場上打掃落葉的學生,"是我自己的問題。"
蕭寒沉默了片刻,突然向前一步。晏熾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了洗手台。Alpha的氣息撲面而來,和夢裡如出一轍的雪松香讓他瞬間繃緊了全身。
"你在躲我。"蕭寒的聲音低了下來,帶着幾分危險的意味,"從上周一開始。"
晏熾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太近了,這個距離讓他想起那個荒唐的夢,想起夢裡蕭寒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如果我說……"蕭寒忽然壓低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晏熾的耳廓,"我知道你為什麼躲我呢?"
晏熾擡起頭,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可能——”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洗手台邊緣。
蕭寒的呼吸近在咫尺,雪松的氣息纏繞上來,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喜歡你。”
這句話終于脫口而出,輕得像是歎息,卻又重若千鈞。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覺得荒唐得好笑。是啊,不就是喜歡上一個人嗎?他晏熾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的了?
他索性擡起頭直視蕭寒,嘴角扯出一個慣常的、帶着點痞氣的笑,可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發燙。
“對,就這事兒。”他故作輕松地聳聳肩,聲音卻比平時低了幾分,“躲你是因為這個。”
空氣安靜了一瞬。
晏熾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以及蕭寒略微加重的呼吸。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蕭寒略帶低啞的嗓音傳來。
“知道呀,所以才說出來了。”
晏熾感覺說出來以後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我們都是Alpha,可是AA之間隻有互斥。”蕭寒别過臉不看他。
晏熾嗤笑一聲,突然伸手扣住蕭寒的下巴,強迫他轉回臉來。
“那又怎麼樣?”他湊近了些,灼熱的呼吸幾乎要燙傷蕭寒的皮膚,“信息素互斥?生理本能?去他的規則。”
蕭寒的瞳孔微微收縮,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晏熾能感覺到掌心裡對方繃緊的肌肉,還有那雙黑沉眼睛裡翻湧的情緒。
“我晏熾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他拇指摩挲過蕭寒的下颌線,聲音低啞,“你要是覺得惡心,現在就推開我。”
"我......"蕭寒的尾音還懸在空氣中,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僵在門口,手裡還保持着推門的姿勢,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滾圓——剛才晏熾扣着蕭寒下巴的暧昧姿勢,任誰看了都會誤會。
晏熾慢條斯理地松開手,指尖最後在蕭寒下巴上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他沖呆若木雞的男生挑了挑眉:"借過。"
那男生像觸電般往旁邊一跳。
"走了,先回教室。"晏熾雙手插兜,腳步輕快得幾乎要跳起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他身上,連發梢都跳躍着金色的光點。
他此刻的心情簡直比中了一百萬還爽快——說出來果然是對的。雖然蕭寒那個悶葫蘆沒給明确答複,但人就在這兒,還能跑了不成?晏熾舔了舔虎牙,已經在心裡盤算起追求計劃。
蕭寒落後半步跟着,目光落在晏熾随着步伐輕輕晃動的發尾上。明明是個Alpha,此刻卻像隻得意洋洋的大型犬,要是真有尾巴,估計已經搖成螺旋槳了。這個聯想讓蕭寒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于是中午吃飯的時候,譚乾也發現他晏哥心情好的不像話,和前幾天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