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你的命和一個罪犯綁在一起。”蝙蝠俠注視着他,看着一個站在椅子上将要把上吊繩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人。
煙霧缭繞在他們身側,稻草人殘存的恐懼毒氣還在空氣中回旋。
桑提沒有立刻松手,隻是慢慢的垂下刀尖。
稻草人粗喘着氣,眼神裡閃過一絲快意的光:“呵…你看,他也不過如此——”
“閉嘴。”紅頭罩的聲音從側後方響起,他一腳踢暈了稻草人,強行靜了他的音。緊接着趁桑提迷茫的時候快速斜劈,給了他一記毫無征兆的手刀。
“抱歉?大好人。下次記得帶頭盔。”紅頭罩一邊架起即将失去意識的桑提,一邊把他往蝙蝠俠那邊推,“不早點敲暈你你今晚就要拎包入住阿卡姆了,我可不想聽見什麼‘沒毛的鴿子’‘鳥男’之類惡心的要死的代号。”
他随手把稻草人一腳踹遠,稻草人就該插地裡,玩什麼精神控制?
“人給你,地上那瘋子也給你,後續也給你。”
蝙蝠俠接過桑提,皺眉看了一眼他頸側微紅的擊痕,又看向紅頭罩,沒說話。
“他受驚不輕,毒氣也吸了不少,趕緊送醫院。我收力了。”紅頭罩挑眉,回應了他未出口的質問。
蝙蝠俠默許了這個結果。他低頭注視着桑提近乎昏睡的面孔,這人仍眉頭緊皺,像在夢裡繼續與什麼争鬥。
“我會安排醫療和心理評估。”
他終于開口。
紅頭罩聳聳肩,仿佛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指着地上造型扭曲的清奇的稻草人。“這家夥我帶走。”
蝙蝠俠:“…不行。”
“你最好别現在跟我講制度。”
“我不是跟你講制度。”蝙蝠俠将桑提抱起,轉身,“我講的是底線。”
紅頭罩冷哼一聲,沒追去。隻是在蝙蝠俠的背影消失前,輕聲說:“大好人…别折在你的底線上。”
————
清晨6:27,哥譚綜合醫院。
監護儀規律的聲音靜靜地流淌在房間裡。
病床上的人還沒醒,胸腔平穩的起伏着。醫生剛換過氧氣設備,一小瓶鎮靜藥劑還未完全推入靜脈,透明的藥液在管道中随着桑提的細微的動作晃動。
他的意識被封鎖在身體深處,體溫略低,但生命體征總體穩定。
病房外有腳步聲停留。
“多久會醒?”是阿福的聲音,平穩中帶着微不可察的疲倦。
“最早也要上午十點過後,”醫生回答,“恐懼毒氣的影響正在消退,剩下的主要是心理層面的應激。蝙蝠俠說他在事發點一度失控——這是我們需要密切關注的點。”他按了按筆帽。
“明白。”
……
桑提沉在某種深水裡。
他聽不清外界的聲音,鼓膜嗡鳴着,似有人在敲鐘。
……你想殺我。
對,我想殺了你。
……你也是瘋的!恐懼!平等!
誰跟你平等。我沒瘋。
“——你不能把你的命和一個罪犯綁在一起。”
……我有嗎?
他不确定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記憶裡。
眼前浮現出了走廊、血迹、懸挂的刀。
還有那句低到幾乎聽不見請求:
——“求你了,帶我們走吧。”
……别說話了,我帶你們走。
他明明這樣說了。
可門沒打開,高牆沒倒下。
他再也沒能從那一天走出去。
“失敗的樣本而已,丢掉吧。”
——不是樣本、不是樣本,那些都是人。
聲音愈發重疊雜亂,仿佛上百個人同時在他耳邊呼喊,又仿佛隻是他自己的心跳在擂鼓。
他試圖睜開眼,卻隻看見了無邊的黑和——
紅光一閃而逝。
……
下一刻,世界安靜了。
桑提像剛從水裡被撈起來一樣,衣服被自己的冷汗浸濕了。
早上10:27,今天的生活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