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雲一頭利落短發,人有些幹瘦。
今天來試工,她挺感激公司把她推薦給江與城的戶主,畢竟在同一個地方幹活能省下不少路上的時間。
“太太,有哪個房間需要先打掃嗎?”
趙靜雲喊她“太太”,姜楷儀不适應,忙搖頭:“趙阿姨,你叫我姜小姐就可以。”
“沒有需要先打掃的房間,你按照自己的順序來就好。”
“好的姜小姐。”
趙靜雲開始工作,姜楷儀也回了房,上午把信之送去了芳甸,她回來給趙靜雲試工。
母親不贊成她找鐘點工,還是覺得找個王嬸或者劉阿姨那種住家育兒嫂好。
“可遇不可求。”心中微歎一口氣,她還盼着将來劉阿姨能有回來的一天呢。
“姜小姐,都打掃好了。”
趙靜雲手腳麻利,人不多話,隻在拿不準的時候問她一聲。
姜楷儀很滿意:“趙阿姨,下周開始上班可以嗎?每天下午1點到4點。”
“可以,沒有問題。”趙靜雲點頭應下,這裡活不多,隻需要打掃衛生,洗衣收納。她在這裡做結束正好去隔壁小區的雇主家做晚飯。
那邊周二四五三天需要做一頓三個人的晚飯。
趙靜雲收拾好東西換了鞋站在玄關處,又喊姜楷儀:“姜小姐,還有個事,我周末兩天不上班的,今天過來是因為試工。王經理都跟你說了吧?”
“說了,我知道。”姜楷儀沒問她為什麼周末不來,隻點頭,“明天我去簽合同,你放心。”
“好,那就謝謝你了,我先走了。”
她跟趙靜雲前後腳出門,她回芳甸。
本來黃璇約她逛街,卻突然又說家裡有事,放了她鴿子。
驅車出了地庫,外邊陽光正好。
四月裡的天,溫暖明媚。車行在路上,風吹來枝丫上飄落的海棠花瓣,落在前窗玻璃上,她舍不得刮走。
春天适合做些改變,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推着走。
比如重新找個阿姨。
從現在開始,他們真真正正變成三口之家,孩子全權自己撫養。對信之的将來有怎樣的規劃,姜楷儀的想法是先考察,等到幼兒園結束再說。
早前塗畫建議過,讓他們給信之上國際學校,以後也跟信長信如一起出國。
她不太願意。
或許是因為,信之是個譜系孩子,她總怕他受欺負、受歧視。所以想把信之留在身邊。
班級裡有學樂器、□□動項目的孩子,他們是正兒八經當成一項特長在學。而信之呢,前段時間才開始上網球課,一周兩節課。
這還是因為要改善他的感統失調問題,和保護好有眼球震顫的眼睛才學的。
正巧也是信之感興趣不抵觸的運動。如果信之不喜歡,她并不會強求。
她隻求他平平安安。
懷孕的時候,對肚子裡孩子的期盼和祝福,從來沒有變過。
有微信視頻進來,是薛蘅。
姜楷儀忍不住笑,小家夥等不及了。
果然,視頻接通信之就問“媽媽你在哪裡,你什麼時候過來”。
信之是個高需求孩子,離不開她。每回送回和園或者芳甸,她出去一趟,說好稍後見,信之嘴上答應,半路就得給她打電話。
她有被需要的驕傲。
停好車繞到後花園沒見着孩子們,馮叔說去鄰居家玩了。
隔壁家裡又生了小寶寶,三個多月。
楷儀散步過去找人,走進花園聽見小娃娃的哭聲,信之好巧來了一句:“阿姨,你的寶寶響了。”
這個小家夥!
“噗......”她沒忍住,笑得肚子疼。
那邊薛蘅她們幾個也哈哈笑,都說信之說話好玩。
這也是阿斯特質之一,信之說話特别官方。
有一回出去露營,岸上有一艘木船,孩子們爬上去玩,信長下不來,她把信長抱下來,孩子禮貌地說“謝謝姑姑”。
信之呢,也是她抱下來的。
但是信之說:“謝謝你,我脫困了。”
他說他脫困了,把楷儀說愣了神。
後來就見怪不怪,信之說話用詞機械、刻闆、官方。
但是,他能準确表達自己的意思。
可在跟同齡人玩的時候就不讨好了,别的孩子覺得無趣,時間一久就不愛跟他玩了。
林喬對這方面比較擔憂,人是社會性動物,不可能不社交。
姜楷儀倒無所謂,社交又不僅僅是玩樂。信之能準确表達自己的意思就行,不同頻的人硬要在一起溝通,那就是無效社交。
有這時間讓信之多去公園跑跑不好嗎?
“信之!”她大聲喊他,信之聽見她的聲音,循聲轉頭,眼睛亮起來,朝她飛奔而來。
她把她的一生抱了個滿懷。
“你怎麼才來?”
姜楷儀把他略帶哭腔的聲音聽在耳朵裡,她忍住笑,親了親他臉頰:“下午我們去看看劉阿姨和甯甯姐姐好不好?”
莊甯去上補習班了不在家,劉杏群有大把的閑暇時間。
平日裡做做菜,種種花,還養了一隻貓。
姜楷儀帶了些維生素片、燕窩之類的過來,還買了莊甯喜歡的蛋糕。
信之念叨了一路要跟莊甯躲貓貓,卻不想莊甯不在家,倒是有另外的驚喜,一隻胖胖的加菲貓跳到了信之跟前。
劉杏群不曉得她們來,驚喜之餘又懊惱:“你早告訴我我就把家裡打掃一下了,家裡有隻貓,要是引得信之鼻炎發作就不好了。”
“不礙事。”姜楷儀揮揮手,“沒那麼嬌氣。發作了回家噴藥。”
信之不管,已經把甯甯姐姐忘在腦後,撸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