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恍若窒息的感覺并不是第一次了。
維安很清楚這一點。
隻是再一次醒過來時的那種不适感依舊很是折磨。
身體與精神的重新組合像是兩個齒輪進行咬合,初始時總會卡頓幾番。
睜眼是隻有頭疼,接着才開始逐漸感知到了周圍的事物。
再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還沒死。”
維安回應的聲音有些沙啞。
“老師!”
旁邊的人立刻湊了上來。
維安擡手半遮眼,房間裡的光線對于他來說有點刺眼。
“您感覺怎麼樣?”希歐緊張地問道。
“沒什麼大事。”維安試圖撐起身體,一旁的希歐連忙小心扶着他。
維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這麼脆弱。
他理了理有些發皺的上衣,環視了一眼周圍:“這是……教堂裡?”
“是的,”辛立刻答道,“我們得到消息說這邊出了人命,所以趕過來了,結果殿下在那個鐘樓上找到了昏迷了您,情況緊急,我們便借用了教堂的房間。”
“……”
維安長歎一口氣,回想起昏過去前克文跳樓時的場景,不由得喃喃道:“那個人……”
他轉頭又看向自己的兩個學生:“對于這個,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辛用胳膊肘捅了捅還在發愣的希歐。
“我想問的可能有點多。”希歐悶悶地開口。
“那就一個一個問吧。”
“您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維安挑了挑眉,“我以為你們會先問這裡發生的事,比如克文是不是我殺的?”
“那種事現在無關緊要。”
“你啊……”維安頓了頓,此時的他雖然眼睛如平日般有神,臉色卻很憔悴,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我算不上多大的問題,老毛病了,有時會頭疼乏力,像今天這樣嚴重點時會短暫失去意識。”
“您還在瞞我。”
希歐猛得按住維安的雙肩:“我們找了那個叫琳娜的聖職者來看了您的!您的精神到底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您為什麼不願意和我說,老師,是我的問題嗎,和以前比我太弱了……”
“告訴了我,我也沒法幫您……”
維安被希歐用力按在床頭,後腦勺磕在牆壁上,磕得他有些生疼。
“松手。”維安擡手推了推希歐手臂,後者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過于着急而沒控制好用力,慌忙地收回手。
“你要是當着琳的面說自己算弱的話,琳真的會哭着跑回家的。”
維安嘗試着緩和下氣氛,又歎了口氣:“我沒有故意瞞着你的意思,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也不算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
維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麼問題。”
“其實在意識到自己身體出現問題後,我早就去找過尤德倫,但尤德倫他檢查過我的狀況之後也并不能解釋,我們在查了很多資料後,大概推斷出了一種可能,”
說到這裡,維安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解釋到:“大概是靈魂出了些問題,才導緻精神層面會出問題。”
“啊?”
辛和希歐都愣住了。
靈魂,這次詞語對普通人來說都太過飄渺而遙遠。
即使如希歐和辛這種在學校裡學習過相關基礎理論的半個專業人士,也難免震驚。
畢竟,所謂靈魂,也隻是理論存在,在聖教的教義中,将靈魂描述為并不屬于人類世界的自己的東西,而是神明的造物。
雖然這樣的說法太過微妙,但人們迄今為止并有沒任何能影響它的手段,這也是事實。
“不......那您是......”
“你們找人檢查過,應該得到了相同的結論,我的精神沒有受損的痕迹,卻缺失了一部分,尤德倫對此最後做出的推測是,或許是我的靈魂問題使得作為聯系身體與靈魂橋梁的精神無法完整存在。”
“我這麼說,你能理解了嗎?”
希歐罕見的沒有看向床上的維安,他微低着頭,沉默着,沒有回答。
辛有些擔心地看向希歐。
“......老師,這個事,您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概四年前吧。”
“不,其實是封印深淵的時候對嗎?”
維安沒有回答。
“那個時候,我們明明就要來不及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希歐追問道。
半響,維安長歎一聲:“我沒打算瞞你,我也知道瞞不住的。”
“一點代價罷了。”
“畢竟我們對抗的是深淵。”
辛很有眼力地覺察到在場兩人氣氛的不對,便适時開口:“既然老師您暫時沒什麼事,有殿下在這裡就行了,我先去處理外面的事,安排下後續,您多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