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欲哭無淚,“阿霄,你當初大鬧仙界,與你有怨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帝君也為你更改了天條禁令,過去的事不是到這就已經結束了嘛。”
“可是司命爺爺。”魏甯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地用手敲着石桌問,“我聽魔神哥哥說,留在這裡的人會因為強大的怨氣變成惡鬼,為了不讓它害人,難道不該解開它的心結怨念把它送入輪回嗎?”
由于庭院中未燃燭火,直到魏甯發聲,司命才發現大樹下坐了個人。待他細細看清說者的面容,他吓得連連倒退三步,差點又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指着她結結巴巴:“你……你……”
魏甯皺眉,擡手借戒指之力,朝司命星君滋了一臉水。
“?”周霁突然萌生一種帶娃的無力感,趕緊喊停她,“你再亂用術法,我就把你的戒指收了。”
沒想到司命卻突然笑得開心:“沒想到這小阿生竟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你當初不也是這樣調皮搗蛋惹映生生氣。”
“……”周霁冷臉看向司命,“星君,不要妄想打岔。告訴我,那是誰?仙界為何将它困于凡間,它又為何會使用紅蓮咒術?”
司命看逝霄臉色黑了下來,心中一萬匹馬咆哮奔過,佯裝鎮靜問:“你們方才遇到了什麼?”
“京城地底下藏了一隻地縛靈,方才它附身在花妖身上,差點騙阿生入了它的地宮。”
“地縛靈……”司命星君行一招拖延術,快速變出一書冊于手心認真翻閱起來,“地縛靈本不能與人往來,但隻要通過不斷吸食生人靈氣增強自身靈力,便可擺脫土地束縛來到地面,附身在他人身上得以苟且偷生。
它會找上小阿生,也許是因為她體内的靈力清澈又充沛吧——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别的真沒有了。”
“之前上生星君私自改我命格我還沒算賬,不如你們南鬥宮一起……”
“哎呀!祖宗诶。”司命合上書冊求饒,“我說,我說就是了。千萬别說是我說的!”
司命星君總算道來:“那是神母娘娘凡間的胞姐元姝,本是作為代替阿音的神女人選送上蓬萊的。但你也知道,元姝被妹妹元妤下了慢性毒藥,因體質有異,人間大祭司臨時将獻祭的神女改為了元妤。
待元妤入蓬萊嫁予帝君為妻,那時元姝也剛好毒發身亡。但娘娘為了防止姐姐入天風海訴不平,揭露自己下毒的事實,于是将她姐姐的魂魄困在了凡間,成了永世不能離開凡間的地縛靈。”
“她竟是那毒婦的姐姐?”周霁簡直不敢相信,“那她又是怎麼學會的紅蓮咒術?”
“紅蓮術曾經并非是禁術,那就是引渡人為規訓殘識所用的正常法術。上生通過命簿知曉元姝未入天風海,因擔憂她成惡靈擾亂凡間,特地下凡為她引渡,豈料那地縛靈曾為神女人選,念力過于強大,竟反将紅蓮術偷學了去。”
“後來天帝知曉了此事,從此紅蓮術便成了禁術?”周霁當然明白其中利害,畢竟他的紅蓮術也是從阿堯地方偷學來的。此術法在念力強大的惡靈面前不但起不了效,甚至會被反噬,天帝禁了此術也是情有可原。
“确為如此。”司命星君再不想多待一刻,“好了,我已經都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了!阿霄,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你可千萬别說是我說的啊!”
話音剛落,司命星君化為一縷白光入天而去。
“剛剛你們說的是什麼,我都聽得雲裡霧裡的。”魏甯坐在一旁嘟着嘴,“不過好像你們仙界也和凡間一樣勾心鬥角充滿猜忌。看來做人做仙都不快樂。”
“你才幾歲,怎就天天把不快樂挂嘴邊。”周霁揮手點亮滿園燭火,接着坐到魏甯身旁溫聲詢問。
“我及笄了,也是個小大人了,大人有煩惱不是很正常。”越過頭頂茂盛的銀杏樹,她望着皎潔無暇的明月茫然,“我聽爺爺說起過,其實定國公也并不是什麼很壞很壞的人。
他是前朝英勇無畏的小将軍,那時城破了老皇帝逃了,是他帶着境内殘兵與袁家軍殊死抵抗多年,算是我爺爺打心底裡敬佩的年輕人。”
周霁不屑:“愚忠罷了,有什麼值得敬佩的。因戰争遭殃的全是普通百姓,早點投降不就沒那麼多事。”
“你能冷靜看待隻因為你身在仙界,不屬于其中任何一方呀。舊政再如何腐敗,百姓也是萬國的子民,守家衛國乃是國人本能。不然陛下也不會留下如此多的前朝重臣用以赢得民心。”
“可走的本就不是一條路,他們又如何一條心?”周霁提醒她,“魏大人如今還在他手裡,就算陛下會秉公處置,留桂家這樣的勢力在身邊總歸令人不放心。”
更何況,他們說不定還與那地縛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倘若有魔氣侵入……
但他怕她擔心太多,沒再繼續往下說。
“這樣說來,我和你應也是殊途。”魏甯收回視線,定定看他,“你本名并不叫周霁,而是逝霄。前世的我是為你而死,是或不是?”